“不，不……”，雲羅凝視著眼前那冷漠的影子，緊扯住裙子，愣愣倒退幾步。他方才的語氣太決絕，如同一盆蝕骨的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熱情，“夜哥哥，可……可太後也同意我們成親啊……”
“太後不能逼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雲羅一下子傻眼了，平時無論什麼事情，隻要一把太後搬出來，夜陌都會乖乖妥協，可這下，夜陌似乎真是鐵了心。
雲羅咬緊嘴唇，瞥了瞥他掌中的玉簪，忍淚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所以你才不肯跟我成親？”
夜陌掃了一眼天邊的殘雲，默不作答。
“可是夜哥哥，她……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淚如雨下，竭嘶底裏地撕扯著嗓子吼道：“她已經死了！你身邊隻有雲羅了！”
自打那個女人的死訊傳來，夜陌就整宿整宿坐在院子裏，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人也不見。於是雲羅就坐在院子外，隔著冰涼的青牆，靜靜地陪伴著她的夜哥哥。隻是她不明白，區區一個青樓女子，為什麼能讓他念念不忘。
淚水打濕了胭脂，聲聲抽泣如同斷弦的哀鳴，叫人不忍棄之不顧。
“雲羅，有些事情不可以勉強”，然而那時候，夜陌就隻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對雲羅並非無情，可此情僅是兄妹之情，這根本無法與當瞥見某人第一眼時，那一刹那的心動，那一刹那的欣喜若狂和那一刹那莫名的緊張相比。
雲羅悄悄擦去眼淚，她深情地望著眼前那抹背影——熟悉，卻讓人時時生出津津寒意，可她知道，自己已然一頭栽進去，而且再也掙脫不出來了。
她隱忍淚水，輕輕一句，“倘若我偏要勉強呢？”
“那就隻能是我傷你，你傷我，或者是兩敗俱傷，沒有人會得到幸福”。
“你……”
好冷漠無情的一個人！
雲羅提起衣袖，悄然拭去所有的委屈和狼狽，某人若不想憐惜，這滿臉的胭脂水分不僅徒然，更是滑稽和嘲諷。
“夜哥哥，其實前幾天父親就寫信來讓我快回去了”。
“嗯，你年紀還小，離開家這麼久了，父母難免會擔心”。
“夜哥哥，那雲羅走了……可我還會回來的，請夜哥哥多保重！”
說完，雲羅就離開了，帶著她的一襲嫁衣和滿腹的失望。
兩敗俱傷？雲羅從小就愛慕他，她恨不得成為他的影子，隻要能長伴他左右，即使永遠被活在無聲和黑暗中，她也無怨無悔，甘之如飴。她寧願傷害自己，也萬萬不會傷害她的夜哥哥，怎麼會來個兩敗俱傷呢？
她偏不信，所以三年後，她又回來了。
站在攝政王府門前，雲羅深吸一口氣，動人的臉龐上恍然劃過一抹老練的深沉。娘親曾對她說過，要想牢牢把握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有似水的柔情和狠辣的手段，隻是哪個在明，哪個在暗，心中一定要有數。
“夜哥哥，這段時間雲羅先在王府住幾天好嗎？”雲羅眨眨眼，晃晃夜陌的手臂，撒嬌道。
“好，隨你，待會兒讓人把南苑打掃出來給你便是”。
夜陌瞧著這張燦爛的笑靨，暗暗歎了口氣。當年雲羅一走，三年間一點音訊 也沒有，他便知當日真是傷了雲羅的心，為此他也愧疚不已。隻是有些事情，無論世事如何變幻，曾經如何，現在還是如何，有些情感不僅不會隨時光蹉跎消聲滅跡，反而會像酒一樣越釀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