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天福樓的夥計便來了。其實吃糕點是假,這天下根本就沒有什麼金乳酥,這不過是杜若瞎掰出來一個名詞罷了。
兩年前,易十娘就盤下來京城最大的酒樓——天福樓,其中的掌櫃夥計全都是自已人。當天福樓的掌櫃聽到閑雲閣的杜老板被抓進官衙,還說要吃什麼金乳酥時,便知道出事兒了。
夥計垂下頭走進來,打開食盒,裏麵果然有一碟精致的糕點。
“小陵,你先替我在這裏呆幾個時辰,等我辦完事後再回來接替你!”
杜若悄悄從食盒底下掏出易容用的人皮和幾件胭脂水分,一邊留意外邊巡邏的官吏,一邊為他易容。說起這個小陵,也是個奇人,雖是男兒身,可音容相貌卻像極了女子,裝扮起來簡直就是沉魚落雁,女人瞧見也不忍怦然心動。
不過小陵從小為此吃盡苦頭,常被人嘲笑不男不女的妖物,直到一年前他遇到了易十娘和杜若,他們收留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如今小陵已是杜若身邊的一名得力幹將。
“那若姐姐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這裏支撐不了多久!”
“嗯,好!等下你在這裏裝睡就可以了,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說話!”
杜若的易容術極其嫻熟,沒一會兒就為小陵裝扮好了。隻見小陵眨眨眼,暗送秋波,水唇一勾,笑不露齒,那微小的細節間還真把杜若本人學得惟妙惟肖,弄得她也不禁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懷疑這世上是不是還有另一個與自己音容舉止完全相同的胞妹。
小陵原是穿著普通夥計的衣裳來的,待會兒杜若隻需低下頭走出去即可,神不知鬼覺。
按照墨天那倔強的牛脾氣,就為當日杜若特意給了他難堪,也不知道要把她關多久才消氣。可經此一事,閑雲閣很可能已經被官府盯上了,即使實際上他們對國庫失竊之事根本毫不知情。杜若此番冒險逃獄,就是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情。
正午的太陽毒辣,這個時候閑雲閣隻有寥寥幾位客人。杜若是悄悄從後院進去的,回到房間時,卻見易十娘早已沏好茶在窗邊等候。
“若兒,怎麼這般才回來?”
多年過去,易十娘風韻半分不減,可眉眼間那股精明深沉卻愈發醇厚了。
“唉,都是那個墨天!看來這個又遇上一個很棘手的人!”杜若長長歎了口氣,坐在榻上猛然灌下幾杯茶。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這個……”,杜若陷入了一番沉思,她不願放棄這三年來辛苦經營,可眼下的麻煩卻又不不可忽視的,“若兒想,把原來的計劃暫且放一放吧,現在墨天緊咬著我不放,我必須先解決這個大麻煩再說……”
杜若望了望易十娘,隻見她一臉篤定,優雅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又一口。她不禁想起了當年初見十娘的場景,那間熏香馥鬱的閨房,那抹美豔的紅衣,還有那妖冶的濃妝。
那時的易十娘,風韻不俗,眉眼裏除了攝魂的嫵媚,還有歲月凝練的精明。隻是杜若當時哪裏知道,那華麗的珠翠服飾下隱匿了一段難以言說的人生和一股矢誌不渝的執著。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從那一刻開始,她與這個女人之間就結下了一生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