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杜若之名(1 / 2)

三年前,易十娘不僅救了她的性命,更是拯救了她的靈魂。

重生以後的多少個日日夜夜,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眉間掛著傾城之笑,心裏裝的確實血海深仇。滿腹的委屈和孤苦無處訴說,呆望明月隻能用淚水衝刷心中的苦澀,其實相比起奸險狡詐的楚氏父子倆,有時候杜若更恨自己。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有眼無珠癡心錯付……

可三年前,自從易十娘從雲中燕的劍下把她救回來,一切從此不同。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是踽踽獨行,孤身奮戰。小時候,杜府的院子裏種了幾棵白色的杜若,純白燦爛,又不顯妖媚,父親總是時不時望著它們發呆。父親說過,杜若對於他來說有著難忘的意義,當時的杜若不懂。可三年前,杜若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易十娘最愛杜若花,杜百通把女兒叫做杜若,日夜呼喚,其中的情意恐怕真是刻骨銘心。關於和父親之間的往事,十娘沒有細說,可杜若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十娘本不是風塵女子,而是師出名門的俠女。她一生行俠仗義,直到為情所困,背叛師門,才不得已落入塵世間,漂泊無居。後來歲月蹉跎,曆經風霜,見天下可憐女子身不由己,無處棲身,於是就在京城開了天香閣,一邊收容無依無靠的女子,一邊暗中繼續實現劫富濟貧的夙願,從商經營,上至官場下至地痞幫派皆有眼線,黑道白道間更是來去自如,如魚得水。

十多年來,易十娘手下早已高手如雲,也積累有家財萬貫。

直到幾年前,十娘聽聞杜家破產的消息,匆匆調查時,卻發現杜百通早已如同人間蒸發般消逝在眾人的視線中。那時候她快要瘋了,情急之下,動用天香閣上百位高手四處打探消息,竟然被她探到楚家籌謀造反的那點齷蹉卑鄙的事情。杜百通在京城也是風雲人物,他的失蹤肯定和他那位居心叵測的親家有關係!

隻是,楚敬天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在朝堂身居高位不說,他手下還有不少能人異士和文武兼備的門客,其實力深藏不露,易十娘唯有一邊暗中監視,伺機而動,一邊打聽杜百通的下落。

剛剛就了杜若的性命時,易十娘也惘然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直到有一日她把自己的真實姓名據實告知,易十娘才知道,原來她就是杜百通唯一的女兒!那個孩子居然還活著!

而且,她叫杜若,十娘最愛的花。

可是,杜若沒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訴十娘。

世事似乎冥冥之間自有安排,兜兜轉轉,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卻在一夜之間成了至親。易十娘讓杜若叫她為師傅,教她武功和調香技法,而在其它人麵前,易十娘則是她的姑姑。

……

“對了師傅,父親可有下落?”杜若灌了幾杯茶,不禁問起來。

這幾年來,她們一直尋找杜百通的下落,每每一旦收到點風吹草動,易十娘總是不顧一切,發瘋了般的快馬加鞭衝過去,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唉”,隻聽十娘放下茶杯,歎了歎,道:“我那邊還沒有消息……”

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時的慘況,如今杜若還曆曆在目,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曾想過,父親會不會早已經……可杜若從來不敢在十娘麵前說起這些話,經曆了過往種種,她終於明白信念對於支撐一個人苦苦苟且存活來說是多麼重要,特別是對於一個早已心灰意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