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浣惜卻一如既往的冷漠,輕掩房門後,她慢慢走過去。
歲月隻在浣惜的容顏上堆砌了令人心疼的愁雲,卻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留下不可拭去的轍痕。浣惜知道這幾年來薛蓉的日子並不好過,畢竟,她的容貌看起來比實際年歲老了七八歲。
“浣惜,你肯來見我,我真的很高興!”麵對浣惜的冷眼,薛蓉並沒有生氣,反倒笑意盈盈地把茶倒好,端到她麵前。
三年前那次衝突,薛蓉在浣惜眼前露出了肩上的彎月胎記,當時看到浣惜詫異的表情,她就覺得事有蹊蹺。回去後被這事兒弄得輾轉反側,終日失魂落魄,後來找人細查浣惜的底細,竟然驚覺浣惜就是她久久尋覓的故人。
可如今,昔日光景不再,故人待她也不同曾經。
“浣惜,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對於當年下毒之事,薛蓉無從狡辯,可待在楚府越久,她就越懷念從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浣惜,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都過去三年了,我們就不能把所有的不快都忘記嗎?”
薛蓉輕輕抽泣,仿佛最委屈痛苦的是她。
忘卻?不,忘不了……
杜雪綢的音容笑貌一直都活在浣惜的心裏,也一直提醒浣惜,究竟誰是讓她薄命。
浣惜緊咬住唇瓣,往事飛快在眼前掠過,心潮自然久久難以平複,可無意中瞥見薛蓉滿臉的滄桑憔悴後,她還是把怨恨咽回腹中。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思量了片刻,浣惜問出這樣一句話。
“這些年?”薛蓉突然冷笑,神色黯然,“丈夫一夜間成了傻子,府裏的女人又那麼多,你說我過得好不好?”薛蓉這話,字字句句聽起來既像是埋怨,又像是自嘲。
當年楚明鶴被人從護城河撈起後,便成了傻子,藥石無救,細問他什麼都不說,隻知道傻傻地盯著遠處笑。後來楚明鶴變得瘋瘋癲癲,整天在府裏大吵大鬧不說,有時候還在人前人後胡言亂語,說出楚家許多事情來,楚敬天一怒之下就把他關進鐵籠子裏,派人嚴加看守,平日裏連他的妻妾都不允許隨意探望。
守著這樣的丈夫,跟守活寡有何區別?夜夜孤枕難眠,薛蓉暗生的細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薛蓉長籲一聲,釋然一笑,好像早已把世事看破,“那個莫瑩瑩再不濟好歹也有個兒子,為楚家續了一脈香火。而我呢,無依無靠,無親無故,現在還能繼續待在楚府,不過是楚老夫人還惦念我這幾年的勤加侍奉罷了!也不知道等有朝一日,老夫人仙逝後,我還能棲身何處……”
說罷,薛蓉啜飲一杯放涼了的香茶,一時間緘默不言。
聽了此番話,浣惜也跟著難過起來。原來這些年,她過得這麼苦。
靜默了良久,浣惜終於開口道:“薛夫人,平日浣惜在天香閣閑來無事,也喜歡喝喝茶彈彈琴解悶,若夫人有空,就來時常來與浣惜作伴如何?”
“浣惜……”,薛蓉緩緩舒展開愁眉,不忍緊握浣惜的手腕慰藉一笑。
果然,浣惜還是在意曾經那段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