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楚府,度了幾秋,如今還如同陷入深秋了般,沒有想到這裏也有如此長久的冷清。
“老爺,麟兒該吃飯了”,楚老夫人端著一碗撒了把青蔥的豬骨粥上來,瞧著孫兒那嘻嘻哈哈的臉蛋,滿額的深紋都綻開了花,不過這樂中總夾雜著一絲苦。
“好,麟兒,去吧!”
楚敬天鬆開手,慈愛地拍拍孩子的腦袋,麟兒便如同隻展翅的稚鳥般歡歡樂樂地朝奶奶懷裏撲去。這孩子剛滿月時生了一場大病,病中沒養好,於是落下了身子孱弱的病根子,眼看都三歲多了,麟兒還是單薄得像紙偶般,有時連站也站不穩。
“麟兒,小心點,別摔著!”見孫兒搖搖欲墜,楚敬天不忍皺起眉頭,連忙揮揮手讓人把小少爺扶穩,免得又摔著碰著了。
突然,一個傭人匆匆走進來,到楚敬天跟前耳語了幾番。
“好,叫他先到後院等著吧”,說罷,楚敬天裹緊長袍,佝僂著肩膀緩緩從椅子上起身。
自從兒子發瘋後,他就覺得這天老是不轉暖。
“老爺,公務再忙,這飯還是要吃的,待會兒我叫人把飯菜送你房間去吧”,楚老夫人說完,麵無表情,便抱著孫子到一邊喂粥去了。
楚老夫人一生吃齋念佛,對丈夫的事從不過問,可有時也免不得表露出點厭世之態。
“好”,楚敬天微微頷首,說罷便獨自往後院走去。
眼下風起雲湧,朝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楚敬天與烙鐵會麵得越來越頻繁。
剛踏進後庭,楚敬天銳眼一掃,就看見一抹狹長的人影隨密密匝匝的虯枝亂木虛晃於假山後的蔭蔽之中,倘若不細細查看,還真難以發覺。多年過去了,他行事還是如此謹慎。
楚敬天徑直走過去,隻見那人早已作揖躬首在你那裏靜候。
“參見王爺!”
“好了好了,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瞅著烙鐵那雙故意諂媚的倒三角眼,楚敬天就渾身不舒服。
“王爺,小人依照您的吩咐,已經在太後身邊安插了細作”。
“嗯,你做得很好!”楚敬天捋動長須,矗立巋然不動,結實的腰背乍看恍若峰巒。雖年過半百,可楚敬天的雄姿卻不減當年,畢竟當年也跟隨先帝金戈鐵馬,馳騁沙場,武功深藏不露。
“謝大人讚賞,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烙鐵作嘻嘻之態,嘴裏說著推脫的話,可臉上明明是邀功請賞的神情。
楚敬天刮了他一眼,道:“好啦,待老夫大業既成的那一日,必定不會虧待了你!”
“是!是!謝大人!謝大人!”烙鐵聽後,眉開眼笑,又連忙鞠了幾躬。
“對了,小人還有一事”。
“說”。
“這些年來,小人一直為公子搜尋名醫,終於在前幾日請來了一位擅長通筋舒骨的高手。或許,此人可治公子的癡呆之症!”
“擅長通筋舒骨的高手?”楚敬天眯縫起眼,半信半疑。這三年多來,他尋遍天下名醫,每月出入楚府的大夫不下百人,可都對楚明鶴的癡呆症束手無策。這次,又不知道是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楚敬天歎了歎,道:“罷了罷了,不管是誰,且讓他來試一試吧!若是真能治好鶴兒的病,老夫必定重重有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