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莫瑩瑩本該坐到走廊那邊的飯桌上,這次卻粘著楚明鶴挨到主桌去了,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許墨卿瞧著自己再嘲諷下去也是吃力不討好,便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了。
沒一會兒,老管家突然過來稟告說老夫人犯了頭風病不能來了,薛夫人也在一邊侍奉,讓眾人先行用膳。
丫鬟們陸陸續續端上早點,孰知楚明鶴剛要動筷,許墨卿又開始一邊煽風點火。
“哎呀,某人是不知道呢,還是故意無視楚府裏的規矩呀?”
許墨卿瞥了瞥一直坐在角落裏不動聲色的浣惜,那素淨孤傲的背影與滿屋的花紅柳綠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礙眼。
“從前咱們姐妹入府第一個早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各位姐姐斟茶問安,這樣大夥以後才能和和氣氣地相處啊!眼下這姐妹多了,請安這事做起來雖也費時費力,可規矩就是規矩,是不能斷的!”
許墨卿說得有板有眼,那眼角朝天一勾,眾姬妾心領神會,放下碗筷,等著喝茶。
“浣惜姑娘!浣惜姑娘!”柔碧扯扯浣惜的衣袖,朝她直打眼色。
“浣惜姑娘,這許夫人可是當朝許將軍之女啊,平日在府裏連少爺也要讓她三分,您要是不……”
柔碧勸得心急火燎,孰知這話還沒說完,浣惜驀然間站了起來,端著一杯茶水朝主桌蓮步輕移。
柔碧傻眼了,浣惜姑娘這是要向許夫人敬茶?她原本以為浣惜心高氣傲,是不會輕易向他人折腰的。
“姐姐”,浣惜柔唇一揚,素顏間揉出一股出水芙蓉的清新幹淨,“您說得不錯,按照規矩,浣惜的確該向在座的各位敬茶。眼下薛夫人不來,那這第一杯,浣惜就先敬姐姐的了”。
許墨卿愣了愣,她原本是想刁難刁難浣惜,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如此逆來順受。許墨卿看看一邊的楚明鶴,浣惜走來之際,他已經先提起筷子吃上了,似乎有置身事外之意。
“好,好……”,眼下許墨卿暫時也挑剔不出什麼來,隻能木訥地點點頭。
難道這浣惜真能忍氣吞聲?
經浣惜這麼一說,濃濃的火藥味逐漸散去,柔碧也在一邊鬆了口氣。果然,這浣惜姑娘雖有幾分倔強,可終究是聰明人。
然而,就在許墨卿伸手想借過茶杯時,浣惜雙手一抖,把整杯滾燙的茶水灑在她雙手上。
“啊!”
許墨卿一聲尖叫,把楚明鶴那雙筷子凝煞在半空中。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許墨卿拍案而起,被燙成紅燒豬蹄子的玉手顫抖個不停。
“姐姐,真是對不住了,剛才我一時沒拿穩,灑著你了”。
浣惜雲淡風輕的一句後,把空杯啪一聲摔在地板上,那聲音鏗鏘有力,好似在恫嚇道:想敬茶,那就先受一碗燙水!
“你!你!”
許墨卿瞪大眼珠子,氣得直發抖,好似把雙頰上的胭脂都抖落了。平日裏她雖不受楚明鶴寵愛,可好歹也是名將之後,這楚府裏上上下下有誰敢給她臉色看?
“浣惜,你居然敢用茶燙我!信不信我……”
“楚少爺,浣惜身體不適,就先行回房了”。
說罷,浣惜柔袖一飄,便撇下眾人獨自朝側廊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