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同樣映著夜陌冰涼的臉,虜奴抬起頭,眼神堅定,道:“大人不會!”
“你怎知我不會?”
“虜奴不知道,可虜奴第一眼看到大人時,就覺得大人如果想殺一個人,會直接一刀斃命!”
“哈哈哈……”,夜陌晃著茶杯大笑,他掃了掃這個說話奇奇怪怪的人,冷眸中多了一絲好感。確實,人之將死,那些折磨人至死的手段勞心勞力,他絕不會向死人白費心機。
“好,我可以不殺你!”夜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指尖在鼻梁上輕輕摩挲。這個奴隸確實有趣,夜陌突然間不想殺他了。
良久,夜陌凝視那團邋遢的黑影,寒眸一眯,冷冷地說:“不過,想要活命話的,那這輩子你都別想脫下腳上的那對腳銬!”
……
逃出了天牢,杜若就近找了一家偏僻的旅店下腳。好好梳洗一番,穿上女子的衣裳,眼下,就算是今日親手抓她起來的士兵恐怕也認不出這張臉。
這一日折騰下來,她已大抵了解了驚雲城的情況——亂。外邊戎狄虎視眈眈,鏖戰一觸即發,城內官兵捕風捉影,百姓提心吊膽不敢出門。
她腦海中時不時浮現今早看到的景象——那一條條街道,黃沙漫天,冷清得如同死城。杜若不敢想象,待遲些戎狄破城,血洗驚雲時又是怎樣一副哀鴻遍野,屍骨重疊的畫麵。
京城紙醉金迷的背後究竟藏了多少中原百姓的屍骨和血淚,杜若如今才恍然察覺。可就算知道,杜若也感到有心無力,畢竟她太弱小,眼下時局動蕩,又有天災人禍,死人的事情天天都有,她一小小女子又能做什麼?而且此行的目的,一是為打探楚敬天派人多次來驚雲城的目的,二就是為玄辰尋找靈藥。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可杜若的能力就那麼點,在這個時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那些她能保護的人。至於其它的,她不敢想,也沒精力去想。
驚雲城深夜的寒氣叫她無法入睡,杜若趴在窗台上,遠遠遙望邊城上高聳的烽火台。然而突然間,壁壘上黃沙飛舞,狂風呼嘯,鳴雷鼓一響衝天。
砰砰砰,激昂的鼓聲震天動地,黑漆漆的驚雲城中接二連三地亮起了燭光。
“糟了!”杜若猛然抬起頭,喊道:“難道是戎狄要攻城?”
與此同時,夜陌也被這股來勢洶洶的鼓聲驚醒。
“王爺!”玄武還沒敲門就衝了進來,神色有些許驚慌,道:“王爺,現在戎狄在城下糾集了幾千人擂鼓叫囂,恐怕是來攻城的!”
“攻城!”夜陌冷眉緊顰,長袍都沒披就登上高閣眺望。果然,烽火台上狼煙滾滾。
“沒道理啊……”,夜陌自言自語道:“本王剛剛才在城中散布了三萬援兵的消息,戎狄怎麼會有膽子攻城……”
夜陌從來不屑於一群屍位素餐的官員同桌飲酒,今夜能壓住性子,完全就是為了演一場全城歡慶,為三萬援兵接風洗塵的好戲,讓混入城中的細作看個夠!
而這時戎狄卻還兵臨城下,難道戎狄果真如此多疑,就算他費盡心思,他們還是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