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夜陌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把他的力量掏空。
……
“剛才我聽大娘叫你蓴兒……”，杜若在窗邊抱著男孩兒，閑來無事便聊起天來。“蓴兒，蓴兒……”，杜若嘀咕著，摸摸孩子的腦袋，問：“是哪個蓴？”
男孩兒眨眨眼，“是草字頭，下麵作個純正的純！”說罷，孩子展開杜若的手心，睜大眼睛說道：“姐姐，我寫給你看！”
“喲，蓴兒還會寫字？”杜若的掌心被蓴兒劃得發癢，她不由自主地打了顫打顫，然後合上五指把孩子的手揉在掌中，樂嗬嗬地笑出聲來，那一串串聲音像風中的鈴聲般清脆。
“蓴兒姓什麼呢？”
“我姓上官！”
“上官蓴？“
“不，再加上一個字，上官正蓴！”孩子晃晃羽睫，雙眸清澈。
“那蓴兒的父母呢？”
“父親半月前去世了，母親自打我一出生就不在了”。
蓴兒認真地回答，表情倒是很淡然。杜若又把他擁入懷中，這孩子太可憐，也太堅強。她一聽蓴兒的姓氏，就感覺蓴兒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
一個蓴字，代表著江南水鄉的浮草，寄托遊子的思念，如果沒猜錯的話，蓴兒的父母應該來自中原南方。而一個正字，稍稍削弱對小家的眷戀，平添一股男子漢理應頂天立地的氣勢。
如此看來，蓴兒就算不是來自書香門第，大門大戶，那父母也必然不是目不識丁的布衣。
“蓴兒，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爹娘在天有靈也會很安慰的！”
“嗯！”蓴兒點點頭，突然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姐姐！”他扯扯杜若的衣袖，明眸中淚光隱隱，說：“爹告訴我，假如有一天他走了，他和娘都會在天上看著我。姐姐，你說，現在他們是不是也正在看著蓴兒呢？”
“那當然，爹娘會一直在天上守護著蓴兒的……”
倆人在窗邊相互偎依，各有所思，各有所念。此時，床上某人早已醒過來，把杜若和蓴兒的嬉笑與憂愁全聽了進去。
“啊……”，少年剛想坐起來，就感覺皮肉撕裂般的痛。
聽到這動靜，杜若把蓴兒放到一邊，冷冷地走過去。
“哼！你命還真大，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活下來了！”
杜若的話不是祝賀，是活生生的諷刺。
“姑娘，謝謝你救了我……”
“我可沒救你！我隻是開了個門而已，而且一開門就後悔了！”說罷，杜若轉身便走。
“這個我當然知道“，少年揚起深邃的藍眸，躺在床上淡淡一笑，道：“我要感謝的，是姑娘從天牢中救我出來的那一次”。
“天牢？”一聽著話，杜若的步子就刹住了。
這人居然認出她來了？可那晚她明明女扮男裝，誰都沒把她認出來，這個小子當時身受重傷，迷迷糊糊的，他是如何識破的？
杜若驀然回眸，她不禁再次認真打量這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