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聲音緩和下來。雖然這廝本來就身中劇毒,命不久矣,可要是真因為剛才那一摔而一命嗚呼的,那豈不是她杜若的罪過?
“該不會死了吧……”,杜若嘟噥著微微俯下身,想伸出手去探探夜陌的氣息。
這幾年來,她手上雖沾上過不少血腥,可那些不是大奸大惡歹人,就是禍國殃民的奸臣,她杜若刀下沒有過冤魂。
夜陌這個人平日狂妄了點,可據她所知,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又冷又硬的黑影突然翻轉過來,好似一條伺機蟄伏的巨蟒,就等著獵物一時大意然後猛烈撲擊。
杜若一聲弱弱的哀呼,雙手被夜陌反扣,壓在他的胸脯之下。
“你剛才居然敢踹本王?”
夜陌在她的耳邊吐出一股陰寒的戾氣,“你一定會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你耍詐!”
“是你心虛,才會中計”。
“我……”
杜若一時無言以對,確實,剛才俯身的那一刻她有些慌張。她本來以為這人已經毒入骨髓了,然而就剛才那身手來看,夜陌好像一點事兒也沒有,說不定他一開始就是裝的!
“要不是你剛才……,我,我……”,杜若啃著下唇,嚅囁道:“我,我也不會踹你……”
剛才?夜陌蹙了蹙眉,實在琢磨不透身下這散發著熱氣的臉蛋究竟羞怯個什麼勁兒?
“你放開我!”
杜若冷眉一沉,凝視眼前這抹黑影。
“向本王道歉,本王就放開你”。
夜陌發出幾聲邪魅的冷笑,方才杜若那一踹,正好擊中他的膝蓋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女人給踢碎了,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此仇不報,他怎能善罷甘休?
就算看不到那粉麵帶煞的怒容,可聽著某人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夜陌就心情舒暢、身心無比愉快。
“王爺,我知道錯了”。
什麼?
一句話淡淡地在耳畔飄過,比微風還輕。
夜陌怔了片刻,剛才這個女人說什麼來著?
“還不夠是嗎?”
杜若一改怒音,從唇縫中飄出的聲音又嬌又柔,好似春日裏融化的雪水,又道:“王爺大人又大量,方才小女子不小心冒犯了,還請王爺恕罪!”
夜陌攏起冷眉,這話聽起來太刺耳。
他認識的杜若,可從來沒向他這麼客氣過。
突然,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就從身下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
“哼!”夜陌冷冷一聲,放開了杜若的肩膀。
“你傷口裂開了嗎?”
此處伸手不見五指,夜陌往旁邊一站,挺直的黑影壓在杜若嬌小的身體上。
“要你管!”杜若掩過臉去,緊捂住傷口。
“要不,再塗點金創藥……”
夜陌剛掏出藥瓶走近一步,杜若卻冷言道:“不用了!不敢受王爺大恩!”
夜陌的靴凝滯在空中老半天都沒落下來,這女人的倔強好似一把寒刀,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他遲疑了片刻,把藥瓶放在杜若麵前,然後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