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舞廳開始變得更加火暴起來。
蹦迪的時刻到了。
舞池裏,男男女女在瘋狂地搖著甩著身體。
有的幹脆摟抱在一起,或者吻的一起,有的甚至跳起了脫衣舞。
黑暗在蠶食著每一個孤寂的靈魂……
這是個金錢與欲望交易的場所,空氣中散發著一種頹廢、糜爛的氣息……
幾個臉部化妝化得女鬼一樣妖豔,吃了“搖頭丸”的女人,附和著狂暴的音樂瘋牛一樣死命地甩著腦袋上的長發,仿佛一刻不甩她們的頭就要爆炸一樣……
對麵沙發上,一個胖得腰如水桶一樣的長著黑牙的男人,拿出幾張百元大鈔,充滿欲望地將錢放在三陪女豐滿的乳溝裏,另一隻手則遊離在女人的大腿上……
女人眼睛發亮地看著這幾張大鈔,感激於“黑牙”的慷慨大方,陪酒的熱情也就跟著高漲起來……
經過這個肮髒場所的“熏陶”,她們已經習慣了用錢的份量來決定臉上的笑容和服務的質量……
再文明的社會都難免會有這種肮髒場所,就如同再多貓的地方也會有老鼠窩一樣……關鍵不在這些,而在於人的選擇,選擇黑暗人也就跟著黑暗,選擇光明人也就跟著充滿希望……選擇決定了人的一生……
艾米在小川身後一個黑暗的角落已經看了他很久,在艾米看來,小川就有可能從此選擇上一條不歸路。
那個叫“夜鶯”的女人還在那裏糾纏著小川,小川竟然和那個女人瘋狂地吻了起來。
真是證實了那句話: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腦殘”。
艾米覺得,小川現在就是個隻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腦殘”!
那樣一個情色場所裏出入的女人,小川怎麼就敢和她這樣親密?萬一她有愛滋病、性病什麼的,難道小川就不怕?
“我的天啊!”艾米竟然看見那女人就要帶著小川走進旁邊的一個小包廂。去包廂幹什麼,不用想都知道。
艾米“豁”地站了起來,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小川,你要去幹什麼?”艾米擋在他們麵前。
“喲,這位是誰啊?我們愛做什麼幹你什麼事啊?川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人家就是喜歡我……你還不快滾開!”女人的聲音由甜嗲變得凶狠起來。
“不許你這麼跟她說話!”小川睜開醉眼,朝“夜鶯”吼了句。
“夜鶯”便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丫頭,你來這裏幹什麼,這不是你來的地方,還不快回去!”小川黑著臉道。
“小川,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能這樣,你這樣墮落,會毀了你自己的!跟我回去吧,小川!”艾米懇求他。
“我不想回去……你走!”小川是死了心要一蹶不振了。
“好!你不回去就算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小川,你這樣墮落下去,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你!包括我和桑……”艾米說完,掩麵哭泣著跑了出去。
聽到桑的名字,小川的腦袋稍微更清醒些了……
“桑,你知道我多麼愛你麼?我現在的痛苦,誰能夠體會?”小川推開“夜鶯”,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黑暗夜鶯”呆呆地望著小川,她沒有追著出去。
看到小川臉上的悲絕的痛苦氣息,她的麻木已久的心猛然間竟然開始有些柔軟的東西侵入。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一直懷疑自己的心已經變得跟石頭一樣硬,不會再為任何事情動容。
可是,聽到在她麵前這麼冷漠的小川竟然會這樣深情地呼喚一個女子的名字,她震驚了。
他竟然在眼睛流露出這麼狂野的男人氣息的時刻,聽到一個女子的名字會突然清醒!然後堅定地把她推開……
她不是在懷疑自己的媚惑力,因為,沒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她的電波和強烈攻勢的。隻是,她在為他的癡狂,為他對一個叫桑的女子如此的癡狂感到震驚……
她的臉上突然也湧現出前所未有的悲傷……在她的往事中,也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深情的愛戀,不過,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讓人感覺仿佛那是在前輩子發生的……
那個男人很愛她,可是,他死了……
在一個黑暗的夜晚死的,死得慘不忍睹……
那是個風黑月高的晚上,她看著他和一群人在打鬥,是幫派與幫派之間的打鬥……然後,他被人滑了好幾刀,倒在了血泊裏……臨死前的那天晚上,那個男人還摟著她對她說,明年的春天,他們將結婚然後讓她給他生一堆的孩子,他會帶她去法國度過他們的蜜月……
可是,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斷氣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瞑目……
那個晚上,她沒有眼淚,隻有絕望,死一樣的絕望……
再後來,悲傷過度的她也就跟著墮落了……
曾經,她也是個被人矚目的校花,可是,現在,她卻是與黑暗糾結在一起的“女魔鬼”……她知道,選擇了在黑暗的夜晚做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人注定不會有好的下場,但是,她已經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了,身陷在沼澤一樣的黑暗夜晚裏,她時常感覺自己孤寂、糜爛得快要窒息……
時光在一點一滴蠶蝕著很多東西……比如原本濃烈的情感,比如原本清純的容顏以及最基本的良知……與豺狼虎蛇一起混久了,自己不知不覺就同化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大街上的街燈已經滅了,隻有幾家歌廳和夜宵店還燈火輝煌。
路旁的樹木在風中沙沙地響著,一彎殘月很寂寞地掛在空中。
月光下,樹葉子在地上留下鬼魅般深深淺淺的暗影……
艾米哭著傷心地走出了“慢搖巴”。
小川變了,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想到在剛剛燈紅酒綠的世界裏,小川可能已經和那個蛇妖一樣的女人瘋狂的糾纏在一起,艾米就覺得特別惡心。
突然之間就有一種想大哭的衝動……
她哭得是那麼傷心,以至身後一雙猥褻的目光一直在追隨著她,她竟然也渾然不知。
那是一雙下流得讓人覺得可恥、惡心的目光,從他的目光裏就可以看出他滿腦子裝了多少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