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植物人(1 / 3)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也是在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上午,小牧去市場買菜回家的途中,意識模糊的他感覺似乎有一輛車子向自己飛來,在這幾秒鍾之後他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或許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了。

小牧出了車禍!

這個消息像個晴天霹靂一樣打在桑一家人的頭上。

醫院裏,全家人神情呆滯地蹲在手術室門口。醫生護士們進進出出地忙碌著搶救病人。

醫院白色的一片讓人感覺眩暈,小牧頭上身上的鮮血在四周的一片白色的映襯之下顯得更加鮮紅。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小牧的母親聽到兒子出車禍的消息,在電話那頭號啕大哭起來。他父親也痛苦得哽咽了:“你們叫醫生無論如何要把我兒子搶救回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要多少錢我們都會出,一定要把我兒子搶救回來!”他們正在來會昌的車上。

“小牧啊!你這是怎麼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這個樣子的呀,這一個多月以來,我隻顧著自己的悲傷,卻完全忽略了你,你又要白天黑夜地帶著女兒夢夢,又要幹所有家務,還要忍受我的壞脾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呀!”桑在醫院走廊裏哭得死去活來,眼睛腫如核桃。

“桑,我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怎麼就這麼苦啊!”桑媽媽也哭得眼睛紅腫,鼻涕眼淚沾了一身。

“媽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這都怨我!”桑哭得暈了過去。

醫生終於從病房裏走了出來,可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情況非常糟糕:“病人的情況非常不樂觀,他的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現在正處於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這種狀態稱‘植物狀態’……”

“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桑媽媽驚道。

“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植物人’……”醫生難過地解釋。

“植物人‘?怎麼會是’植物人呢?醫生,我求求你,請你救救他!”桑媽媽跪在醫生麵前抱著他的腿哀求道。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那麼,他還能醒過來嗎?”

“這個說不準的,有的可以有的一輩子也是這種昏迷狀態,據我所知,目前共有部分因顱腦創傷神經功能導致長期昏迷的‘植物人’,在第一軍醫大學珠江醫院先後得到成功救治,恢複了正常人生活,過兩天你們可以轉到那個醫院去治療,畢竟那裏在這方麵更專業。”

小牧的爸爸媽媽第二天傍晚火急趕來,隻見他們頭發蓬亂,眼睛疲倦得幾乎睜不開了,可想而知,他們昨晚一定沒有合眼。

“小牧啊!我的可憐的兒子!你這是怎麼了?爸爸媽媽來看你了,你一定要醒過來,給我好好地活著呀!爸爸媽媽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可不能扔下我們不管啊!”小牧的媽媽抱著病床上的兒子號啕大哭,一夜之間,她的頭上仿佛長出千絲萬絲的銀發。

“兒子!你一定要挺住啊!”小牧爸爸額頭上的皺紋得更深了,眼神痛苦不堪。

“桑!這是怎麼回事!小牧怎麼突然出車禍?”小牧媽媽突然嚴厲地問桑。

“媽!都是我不好,您把小牧放心地交給我,讓他來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跟我一起生活,而我卻沒有照顧好小牧,媽,都是我的錯,你罵我打我吧!”桑哭道。

“桑啊!我當初就是不太同意小牧跟你在這裏長住的,可是他跟我們說他太愛你了,所以願意什麼都遷就你,既然他願意跟你在這裏生活,也就罷了,可是,你卻沒有照顧好他,一定是他太累了,才會走神被車撞的……你,你叫我該對你說些什麼呢?”小牧媽媽痛苦道。

“媽,我錯了,我愛小牧,我不是故意不好好照顧他的,我錯了。”桑已經哭得嗓音沙啞。

“親家母,我們還是少說這樣責怪的話吧,現在最主要的是小牧要趕快蘇醒過來,我們都不願意看到這一切,我們這樣大哭大鬧,對小牧的恢複可不太好……”桑媽媽道。

“說得好聽,蘇醒過來,真的能蘇醒過來嗎?那麼請您告訴我,我兒子什麼時候能夠蘇醒過來?”小牧媽媽尖刻道。痛苦已經讓她失去了理智。

這時候桑爸爸帶夢夢走進病房。

夢夢一進病房就衝到爸爸的床邊一個勁地叫爸爸:“媽媽,爸爸這是怎麼了?爸爸,爸爸,我是夢夢!”

“媽媽,爸爸怎麼不理夢夢呢?”不懂事的夢夢用稚嫩的聲音問。

桑沒有回答夢夢,孩子還太小太天真,還不懂得世間的痛楚。

“小牧啊,你快醒過來啊,再不醒過來,我們全家都要崩潰了……”桑大喊道,此刻她的心真的要崩潰了。

窗外突然雷聲轟隆,下起了傾盆大雨。

“媽,你們在這裏守著小牧,我回家去做晚飯。”桑道。

壓抑!鬱悶!

桑的心仿佛有千萬隻蟲子在蛀著,她想起這些日子小牧一絲不苟地照顧自己的各種場景,這些足以讓自己熱淚狂奔的場景,如電影一般在她的腦屏裏放映著……為了養好自己的身體,他每天煲好排骨湯然後盛好一碗靜靜地放在自己的身邊;為了調節自己的心情,他總是在桌麵上擺放上各種不同的鮮花……

多好的老公啊!可是自己在這之前卻從沒有去在意這些。

桑將醫院裏媽媽為她撐好的傘收起,大顆大顆的雨點豆子一般打在她的臉上,打得她的臉火辣辣地疼,可是,桑不管這些,比起心裏的痛,臉上這點疼算什麼呢?

上帝啊!請您救救他吧!發發慈悲,救救他!隻要您救他,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我們犯了什麼錯,請您就讓我一個人來接受所有的懲罰吧!

天穹在哭泣。

雷雨下,路旁的法國梧桐靜默著,柏油路上堆積的各種樹葉在泥水裏皺深了眉頭。

“小A,你叫我怎麼辦啊?嗚嗚……小A,小牧出事了!嗚嗚……”電話裏,桑哭得驚天動地。

“小牧怎麼了?別哭,慢慢說,小牧到底怎麼了?”聽到電話那頭淒慘的哭聲,小A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牧,他……他……”電話那頭隻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