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在洪學智老部長身邊的日日夜夜(1 / 3)

劉明璞 王永生 蔣勝祥

洪學智老部長走了。

我們,幾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在洪部長身邊工作過,如今年逾古稀的人,聽到老部長與世長辭的噩耗,都禁不住熱淚盈眶,哀思難平,回想起那整整8個年頭,與老部長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那一頁頁,一幕幕都盡現眼前……

工作是命

1980年1月,洪部長受中央軍委委任重回總後勤部工作。麵對問題成堆,積重難返的境遇,他一上任就知難而進,爭分奪秒,日理萬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他和王平政委,總後黨委一班人,一手抓全軍後勤,特別是基層後勤;一手抓總後自身,尤其是總後機關,決心整頓後勤,改變麵貌,開創新局麵。整整八個年頭,他一年到頭,從早到晚,幾乎沒有星期天,沒有節假日,開口就是後勤,心中隻有工作。有時大年初二就帶幾個人下部隊,誰也攔不住,因為大年初一已經“休息”了一天。每到一處,凳子還沒有坐熱,他就站起來走向最基層部隊,下夥房,看宿舍,查設施,和幹部戰士談心。一路上,人不解甲,馬不卸鞍,剛剛結束這裏的跋涉,馬上又布置下一站的行程。我們那時正值壯年,身體好,家累少,有幹勁,但即使是心無旁騖,全力投入,有時感到勞累、吃力、跟不上,可老部長卻跟不知道何為疲勞。現在回想起那幾年,他親手抓了多少大事啊!僅就全軍後勤的大調查、大整頓、大建設而言,他就出了那麼多的題目,從邊海防後勤到倉庫、營房、醫院、財務等等,一條一條戰線地抓、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去做。他常說,管後勤責任大,不怕事情少,就怕幹不好。他主持工作的8年,是全軍後勤生機蓬勃的8年。那急難險重的考驗,團結奮鬥的自豪,所有作為的愉快,至今還讓人津津樂道。無怪乎多老後勤一見麵,都說那是後勤史上最燦爛的篇章之一。

是什麼使這位當時已年屆七旬的老人迸發出如此旺盛的青春活力?其實,搞後勤這一行並不是老部長的愛好。在漫長的革命戰爭年代裏,他是個卓越的軍事指揮員,優秀的政治工作者,唯獨沒有幹過後勤。直到抗美援朝期間,彭老總要他兼後勤司令,他本能地服從了,但還是提出了一個條件:回國後不再幹後勤。誰知彭老總卻把他批了一通,說:共產黨員還講條件?回國後如果我當參謀長,跑不了你還得幹後勤。因為這一類的故事,1959年受到了“彭德懷問題”的牽連,被免去職務,下放地方,而且一放就是17年。這次回來,好像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20年前的位置,用洪老自己的話說,叫做“這輩子與後勤工作有緣”。這“緣”,正是他熱愛黨,熱愛軍隊,因而也熱愛後勤的總也解不脫的情結。特別是小平同誌關於整頓後勤的囑咐和葉帥3年改變後勤工作麵貌的期待,更使他堅定了信念,增長了勇氣,工作起來義無反顧,一往直前,隻爭朝夕。果然,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在全軍後勤共同奮鬥中,一個後勤工作的新局麵逐漸形成,並得到了中央軍委和全軍上下的充分肯定。20年後重任總後勤部部長,33年後再膺上將軍銜,正是黨和國家給予老部長的高度評價和崇高榮譽。

剛直是魂

總後曾是“文化大革命”的重災區。老部長剛回總後時,“文革”遺留下的派性依然嚴重。“反邱”、“保邱”兩派恩恩怨怨,根深蒂固,明爭暗鬥,沒完沒了。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牽動全局的“燙手山芋”,又是一個極其嚴肅、無從回避的攔路虎。派性不解決,隊伍不團結,其他問題從何談起!剛直成性的老部長,在經過調查研究、心中有底的基礎上,終於挺身出來碰硬了。在1982年的一次總後幹部大會上,他第一次石破天驚地提出了“總後‘文革’中的兩派都是錯誤的”觀點。果然,這一下子“惹了禍”,機關開了鍋。一些派性很重的同誌說他混淆了路線是非,不講原則,和稀泥。有的甚至向上告狀。老部長後來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不少同誌為我擔心,說我捅了馬蜂窩。”“不少同誌”中就包括了我們這些身邊人。但老部長卻堅持不悔,不嫌其煩地對講道理做工作。總政治部主任餘秋裏,總書記胡耀邦也先後講了這樣的話。一年後,黨中央在一次整黨指示中更是明確指出了“文革”中的兩派都是錯誤的。經過長期艱苦的思想工作,困擾總後機關和直屬單位十幾年的派性才像噩夢一樣淡出了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