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逸被居娥叫醒,齊越山早已不知去向。寧逸尷尬地揉了揉眼睛,見車外天色都暗了下來,自己心裏也是佩服自己,如此絕世神功,一代睡神,估計天下人也無能出其右者了……
居娥扶著她下了馬車,原來就在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其他人早已經在河灘邊安置起了大大小小數個營帳。河灘的另一邊是一片白桐林,一樹的葉子已經開成了花朵,沉甸甸地壓低了枝椏,夜色中,一叢叢白花積極地向上層疊伸展著,彙聚成了繁茂的樹冠。空氣中彌散著白桐若有似無的香氣,仿佛是在奔走相告著暖春到來。
“居娥,咱們是要在這裏過夜嗎?”寧逸不解地問道。
“是啊,殿下放心吧,咱們帶的東西可齊全了,不會餓著您,也不會累著您的!”
“那咱們現在是在哪兒啊?”
“這裏是虞陽縣的郊外,再趕上一天路,明日的這個時候就能到修縣啦。”
寧逸雖然點著頭,心裏卻說,這問了跟白問似的,居娥答了也白答!盡管最近一直在看一些地方誌,可東南西北照舊摸不清方向。聽居娥的意思,大部隊是要往修縣去,寧逸對修縣隱約有些概念,就是個糧食大鄉,平原地形。她轉而又想到,看來齊攥玉是在有目的地行進,隻是,連居娥都知道目的地在哪兒,隻有自己不知道……寧逸四下張望了一下,隻看見低著頭忙碌著的宮人,還有負責值守警戒的侍衛,這齊攥玉同學去哪兒了?
居娥掩嘴一笑,問道,“殿下可是在找王爺?”
寧逸一撇嘴,心裏嘀咕道,齊攥玉又不是乳娘,我也不是奶娃娃,怎麼說得好像個奶娃娃睡醒了就要找奶吃一樣……
“傍晚時,王爺去了屯軍的營地,估摸著這會兒也快回來了吧。”居娥說道。
“不管他!咱們去看看大夥兒都在忙什麼!”寧逸打小沒參加過露營,更別說這種原生態的露營了,趕緊拉著居娥到處參觀。
營地裏安靜得很,隻能聽見宮人們走來走去踩到幹樹枝的聲音,或是器物碰撞的聲音,即便偶爾能聽到說話聲,也是那種竊竊私語,宮人們都習慣了多做事,少說話。
原來,所謂的露營隻不過就是幕天席地的露宿一夜而已,完全沒有寧逸想象中那種圍著火堆烤豬、羊的場麵,就連用水,也不是就地取材的,而是用大桶裏裝著的,由宮都帶出來的水。
營帳不大,卻布置地幹淨。矮腳的臥榻、長幾、坐席,居然還有可折疊的矮交椅,塌上鋪著獸皮、織錦之類的東西,看著就感覺挺軟挺暖和的。
寧逸正坐在一把矮交椅上無聊地瞎琢磨,居娥送晚飯進來了。寧逸用筷子扒了扒,兩張巴掌心大的麵餅,一些肉幹,一些魚幹,一些剁碎的野菜倒是健康,是拌著吃的,還有一些水果。
“晚飯就吃這個?是想噎死我嗎?”寧逸用筷子不滿地戳了戳麵餅。
居娥一愣,還沒來得及下跪“認罪”,齊越山恰好打起了營帳的門簾,走了進來,“行軍打仗都吃這個,下等的士兵連魚肉都沒有,你想吃什麼?!”
寧逸攤了攤手,學著景星的樣子說道,“王爺此言差矣,首先,咱們這不是在行軍打仗,其次,吃不上可口的飯菜,那是因為你們不懂烹飪的藝術!”見居娥拿著裝食物的托盤正要撤走,寧逸大叫一聲,“放開那些食物,讓我來!”
正在給齊越山脫軟甲的東官聽說寧大廚要親自出馬了,趕緊把他主子的軟甲胡亂扒了下來,往架子上一甩,屁顛屁顛地跑道寧逸跟前,搶過居娥手裏的托盤,閃出一排牙花子求道,“殿下,讓東官給你打下手吧!生手不如熟手啊!”
寧逸點頭,帶著東官出了營帳,臨走還不忘回頭囑咐齊越山一句,“千萬別偷吃東西哦,留著肚子等我回來!”
東官一會兒被寧逸差去河裏抓魚,一會兒又被差去找醃菜,來來回回跑得團團轉。一群宮人也好奇地圍攏過來,看寧逸殺魚、切片、過油,又把肉幹、野菜濾水。最後,把準備好的食材逐一裝進食盒裏,帶著個大鍋子回到了營帳。
“咱們坐在外頭吃吧,既然都在野外露營了,幹嘛還嬌滴滴的!”寧逸抱著食盒建議道。齊越山雖覺得如此有失禮數,卻也不想變成嬌滴滴的王爺,於是隻好放下手裏的書,跟著寧逸坐到了營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