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四平八穩地睡了一夜,發了一身汗,寧逸的燒也退了。居娥也不敢怠慢,隻給她簡單地擦了擦身,換了一身幹淨的褻衣,唯恐她再受涼。用過早膳,寧逸又服下一貼湯藥。咂了咂嘴,一股苦味,寧逸忍不住朝門外院子張望了一眼,心說,今天怎麼沒人送柿餅來呢?
“王爺回來了。”居娥邊進屋,邊說道。
寧逸吐了吐舌頭,真是不能念,一念,人就到。
齊越山手扶著佩劍,大步走進了院子。身著虎紋龍鱗銀鎧,雙肩護著獸首吞頭肩鎧,東珠紫金冠束發,還簪著兩條雉尾。寧逸看著,隻覺得臉上一陣火燒,趕緊背過身去,神經質地摸了摸嘴,唯恐有口水流出來。
“恢複得不錯!”齊越山見寧逸麵色紅潤,滿意地點點頭,卸下腰間的佩劍交給芳卿,又對寧逸說道,“我去換一身衣裳,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等齊越山換過衣服再出來,與適才意氣風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青色絲綢發帶束發,一身寬袖青布直裾,腰間係著革帶,倒有幾分商人的模樣。寧逸這一路來著的都是男裝,於是讓居娥準備了兩身簡單的替換衣裳,裹了個小包袱,便跟著齊越山出門了。
想著寧逸不會騎馬,齊越山隻好讓東官去安排了一輛馬車,由芳卿趕著,往縣城裏去了。從泱涇鎮到縣城並不遠,一路麥田連著麥田,村莊連著村莊。齊越山告訴寧逸,蹬虎關的士兵平時在駐營裏駐紮操練,農忙時便回到村莊來幫農,隻要不打仗,蹬虎關幾乎可以自給自足。
修縣到底是西郡的魚米之鄉,百姓生活也算富足,街市自然也比肆水鎮那樣的小鎮更熱鬧些。四人先到客棧落了腳,東官和芳卿分頭去了城裏,打探消息。齊越山讓小二送了些飯菜到房間,和寧逸兩人邊吃飯邊看卷宗。
河妖連環殺人案的開始是在去年年關,第一個死者是泰豐糧號的少東家張公子,這位張公子不知怎麼得晚上喝了酒,糊裏糊塗地掉進了泱水,死了。
“這位張公子也夠倒黴的,寒冬臘月的掉進河裏,不淹死也得凍死。”寧逸津津有味地邊吃飯,邊翻看卷宗,還不時點評幾句。
齊越山實在忍不住問道,“你看著這些還能吃得下飯?”
寧逸不解的看了看齊越山,“怎麼吃不下飯了?”寧逸心說,自己的感官經過CSI的洗腦,早就麻木了,這些文字記述和電視裏的屍解,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齊越山隻能點頭,示意她繼續。把普通女人的行為邏輯套在寧逸身上,齊越山覺得自己也是幹了件蠢事。
再接著往下看,還是張家的人,這次輪到了張老爹。張老爹死了獨子,精神備受打擊,常在泱水邊遊蕩,一日,家人沒看住,老頭就被河妖拖下了水。
之後是兩個姑娘,這兩位姑娘倒還有些聯係,原是相識的,不知道為什麼卻相繼投了何。左右鄰舍都說,這兩個姑娘自小就在一塊兒,好得勝似親姐妹,一個被河妖抓走了,整日念著另一個,於是河妖幹脆把另一個也抓了去。可這次卻隻找到了一具屍體,而另一個,則是在河邊找到了一雙鞋,尋遍了下遊,也不見屍體。
再後來,又死了兩個男人,彼此間也沒有聯係,都是去泱水抓魚的,結果卻是有去無回,屍體在下遊被發現。
“泱水經常有人抓魚,或是投河之類的嗎?”寧逸問道。
齊越山放下了茶杯,說道,“要說抓魚,是常有的,可是投河……要怎麼說,誰也不會把投泱水當作一種風尚而追逐吧。”
寧逸心說,真是少見多怪,那是因為你們這裏沒地鐵,也沒富X康!可寧逸也知道,古時民風相對淳樸,雖然平均壽命不長,但是,這種非自然死亡的情況的確不多,更何況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在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時,神鬼之說就成了萬靈藥。單從卷宗上來看,這六起事件的確沒有關聯,似乎事件的發生前因後果也合情合理。
齊越山合起了寧逸麵前的卷宗,建議道,“吃完了,我們也出去轉轉吧。”
兩人在街上隨意逛著,寧逸穿梭在沿街的兩排店鋪街坊間,看著什麼都覺得新鮮。一會兒,她停在一個木雕攤子前,正看著各式各樣的木雕,挑來選去,選中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猴子,正打算給錢買下,一模腰間,才想起自己壓根兒沒帶錢。再看看左右,齊越山不知鑽去了哪個店鋪裏。
“這位姑娘,測個字吧!我看你……”一個小道士突然上來搭訕,把寧逸嚇了一跳。隻見小道士一身青灰道袍,頭頂上一個發鬏盤得歪歪斜斜的,那支青玉簪子就這麼戳在中間,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模樣倒還算清秀,朗目疏眉,十八、九歲的模樣,下巴上還有幾根長短不一、參差稀疏的胡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