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樟在聽完那段話後沉默了良久,而後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離去。沒有多說一句,沒有多留一刻。
這是祁韶第一次見他平靜又如此冷漠的神情,帶有一絲的殺意卻又被他如此小心地藏在了雙眼間,轉瞬即逝。
其實他們都明白,隻是誰都沒有說破。祁韶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因為是真的,所以撕開的時候才鮮血淋漓。
祁韶收拾好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轉身就進了空間。
她其實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委婉的小心的告訴他,但不知為什麼她卻選擇了最不明智的一種。或許是因為司寇宿種種莫名的舉動,或許因為沈樟驕傲又直白的開誠布公,或許是因為何樓掀開她麵具時候那複雜的表情,或許是因為林囹沉默的姿態……避無可避了。
她已是被打上沈樟黨標記的局中人,一進一退都是不能回頭。
祁韶捏碎一顆能晶,破碎的能晶殼紮到了她手上滲出鮮血。
滴答。
鮮血滴落在土地裏被迅速吸收掉,腳下的改變讓她措手不及:淨化過的能晶開始逐一分解融化直到與土地化為一色,營養液竟然也開始緩緩地陷入土中,而腳下在血滴墜落的地方開始顫抖著冒出了一顆小芽。這顆芽苗是那麼的弱,但是卻讓失控的局麵停止了下來——淨化過的能晶還餘下不到二十顆,營養液倒是還剩下一小半,土地像是吃飽喝足一般散發出舒適的氣息,令祁韶哭笑不得。
祁韶蹲下身看著那顆弱弱的小芽,不禁想起了另一顆已經結果的莖苗。這兩株都是在空間的土地裏生長出來的,它們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聯係?這裏的土地究竟會孕育出什麼?
祁韶看著不遠處那顆果實,又垂眼看著這顆顫巍巍的小芽,沉思片刻後用能晶的碎片劃開手掌將鮮血滴向它的根莖。
如果這株小芽可以有表情,祁韶猜想它此刻一定是搖頭晃腦地大口吞咽著一臉的貪婪。事實大抵也是如此,隻見它搖來搖去舒展著枝葉就足以知曉它的滿足了。可它高興歸高興,祁韶已經喂了它不少的鮮血,但它除了長高一些,枝葉多了一些外,並沒有其他的反應。它既沒有開花也沒有結果,就好像是悠哉悠哉地玩耍一般時不時地纏繞上她的手腕,時不時地貼著她掌心的傷口。
李芸芸是死去之後全部的身軀都被土地吞噬了才結出了果實,看著這顆也不外如是了。祁韶沒有再繼續放血,而是坐下用能量暫時止住了傷勢。這顆小芽好像也是懵懵懂懂的有思想,見祁韶不再提供養分就開始難過地貼著她的手腕蹭啊蹭的。祁韶看著已經結果的莖苗明顯不如它來的活潑,心裏的思考又多了一層。
“喂,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小芽呆了一會,它停止了蹭手腕的舉動後來回晃了晃,最後才遲疑著用芽間小小地點了點。
猜對了!祁韶露出笑容,“那你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嗎?”
這個問題像是難倒了它,它用伸出小小的葉子來回搓了搓,還是隻能喪氣地整條莖葉都貼在了地上。
噗。祁韶用手指輕輕地沿著它的主莖葉撫摸,聲音也是越發的輕柔,“我又沒怪你,你沮喪什麼呀。剛才喂你的東西,你喜歡嗎?”
小芽被她摸的舒服極了,小葉子一晃一晃的,聽到她又問了新的問題連忙直起來做出一副“當然啦,看我多強壯!”的姿態,那葉子晃的都快要掉下來還不知道呢——啊,祁韶剛想著,就見一片小小的葉子從它的主莖葉上慢慢地飄落到土地上。
啊啊啊啊啊!出大事了!
小芽在瞬間的呆愣後立刻貼近那掉落的葉子,試圖用昔日的情分來挽回它,當然這個方法沒有奏效。
祁韶看的是笑容滿麵,那小芽卻是晴天霹靂一般整個都不好了。
最後祁韶終於忍著笑戳了戳躺在地上裝死的小芽,“掉了再長不就好了?身為一株植物你這麼自暴自棄可不好喲。”
小芽顫顫巍巍地調轉了個方向繼續垂頭喪氣。
祁韶終於不逗它了,含著笑意把它捧在手心低頭親了親,“乖乖的,嗯?”
那原本綠色的莖葉居然在瞬間變得鮮紅無比,他用剩餘的葉子捂住了最頂上的小尖芽,整個身體晃來晃去的,像是喝醉了。
祁韶把它放了下來後又看了眼不遠處依舊紋絲不動的芽苗,剛想走過去就聽見空間外的敲門聲。
敲門聲?
她在瞬間離開了空間走過去打開門,沈樟一臉寒霜地站著。他剛想往裏走就見祁韶一手撐著門框,一手叉著腰,整個人把門攔住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