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穿著便宜耐髒的工作服,上麵的很多地方已經被油汙染得發亮,他人長得也是五大三粗的,此刻卻唯恐嚇著她而駝著個背。韓寺說完之後就滿臉緊張地看著她,生怕從她嘴裏聽到拒絕的話語。
祁韶終究還是沒忍住笑意,剛想說點什麼,散出去的能量網卻毫無預警地傳回訊號。她沉下了臉色,在韓寺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拉著他一路順著不遠處地樓梯一路跑了上去。他們本來是在會場門外接待大廳的一處角落裏,現在順著樓梯往上跑倒是在無意間又回到了二樓會場。祁韶根據能量網的波動將韓寺推進一旁的清潔間,而後布置下一個小型的空間結界後也快速躲入。
韓寺雖然異能等級不高,但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眼見力是一等一地出挑,見祁韶這樣便知曉可能是有人追蹤或他人尋仇——這都不是好消息。這樣一想,他內心的警戒就到了極致,他甚至將原本站在他前頭的祁韶給護在了身後。在不算大的清潔間裏似乎還能聽到水聲,滴答滴答,像是古老的時鍾傳出的訊息。韓寺也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會來,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到來,可他就是本能地不想讓那個瘦弱的女孩子擋在他前麵。
不想、不能,也不該。
祁韶本來對韓寺莫名其妙地示好投奔是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可如今她卻信了三分。隻是單憑那煽動性極強的五個問題也不至於就讓他這般肝腦塗地了吧?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所以她從一開始也沒打算煽動異能者,她的目標始終都是龐大卻生活得提心吊膽的C等人類。
滴答。水滴落下的聲音在安靜得如同死海一般的空間內顯得格外刺耳,祁韶本來沉默的姿態卻在水滴聲接連不斷傳來的時候徹底打破了。她從後麵拽了拽韓寺的袖子,然後對上他疑惑的目光搖了搖頭。她雖然一躍成為空間三階高層,卻因為進階時間尚短,根基不穩,高階空間異能者能夠信手拈來的空間結界於她而言卻是一項不小的工程。本是用那層結界來試探一下對方的,沒想到卻將自己困在這裏。
祁韶笑了笑,直接撤了空間,獨自走了出去。
“好久不見。”看向來人,她笑靨如花,“最近過的怎麼樣?”
陳詞抬手,讓身後跟隨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臉上卻也帶出了幾分笑意,“還好,你呢?”
“彼此彼此。”祁韶也不避諱地走上前去就擁抱了一下他,“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話語之間絕口不提往事,也當做沒看見他身後整裝待發,欲將她處之而後快的一群衛兵。
陳詞替她理了理頭發,口氣是多年前她就習慣了的淡然,“替人辦點小事。”說罷他稍稍抬起了左手做了個手勢,原本在他身後的異能者們在眨眼間就被站在最後頭的親衛門給傾數滅掉了。真正的血濺當場,饒是祁韶見過了太多的殺戮場麵也被震懾了一下,幾秒後才回過了神。
不過當她看到從最後出來的濯墨時,她再看向陳詞的眼裏就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他那裏的人都拿到了?”不管如何,司寇宿身邊總是會留幾個人的,這是從她一開始在實驗室裏就知道的事。不過那些人一代換一代,總歸是不能長久。而寧雲原和濯墨似乎是司寇宿身邊最得力的兩個人了,如今卻也一個給了沈烙,一個……
“替人辦事總得沒有後顧之憂,不然折了夫人又賠兵可不算是一筆劃算的買賣。”等後頭的血跡和屍體都處理完畢了,陳詞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之事不必對外人提及,木折說過的話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事。這裏麵的恩恩怨怨你少牽扯一點,安全就多一點。”
聽他的意思竟是……思緒在腦海中轉了幾圈,祁韶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看到陳詞一派無欲無求的高冷作風,她就忍不住打趣,“敢情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在我麵前演一出戲?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能請得動你這堂堂沈家的義子。”
陳詞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上,隨後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我姓陳,永不會變。”這句話像是宣誓,又代表了某種心甘情願的立場。祁韶彎起的嘴角垂了下來,她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應和著他的話機械似的頷首。
“回去吧。”陳詞掃了一眼她後頭的韓寺,隨後又輕輕地擁抱了她一下,“手鏈很好看。”說罷就轉身帶著濯墨和剩下的親衛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祁韶撥弄了一下左手帶著的能晶鏈,說起來這條手鏈還是林囹給她的,一直被她放在空間內,都快忘記了。直到上一次木折提起它,她才將它重新戴在手腕上。可無論從造型還是裏麵所含的能量都顯露出這隻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鏈子,怎麼就連陳詞都關注上了它?祁韶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招了招手讓韓寺走到她身邊,隨後兩人一齊朝著會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