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是島城青島某報業集團的一名記者,作為文化係統中一隻辛勤的小蜜蜂,我的主要任務便是對社會的新聞熱點**釀蜜,並加工成一個個新聞的小蛋糕,給老百姓增加一點生活的談資,至於其創造的社會價值則是完全未知。
之所以從事投身報社工作,一部分要源於父親的影響。我的父親是一名老實巴交的小學語文老師,奮鬥了半輩子還沒有實現小學到中學的曆史性跨越,始終默默無聞地澆灌著祖國未來的小花朵們。我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父親成了我的班主任,當時我的第一感覺便是終於可以當班長之類的大官了,這可是我心目中除了校長和老師之外最大的官了,但最後我望穿秋水卻連個小組長都沒撈到,為此我很氣憤,一度揚言要同父親斷絕父子關係。
那時的農村小學還是老師肆意體罰學生的練功場,每天我都會聽到校園裏的學生鬼哭狼嚎、滿地找牙的聲音,見證著老師“夏天打手、冬天打腚”的光輝業績,當然我自己也沒能幸免。記憶最深的是一堂聽寫課,由於我非常爭氣地將“臨朐”寫成了“臨胸”,也許是“胸”字太過於敏感,充分暴露了我**的本性,父親非常惱火,將我拉到教室的一個角落,在罰站十分鍾之後,然後掏出柳條準備對我進行打手心的身體懲戒。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肚子正好不舒服的我一激動竟然情不自禁地大便**,褲角瞬時便流淌出一些粘黃色的液體狀物質,教室裏也迅速彌漫開不一樣的味道。見此,父親趕緊收起柳條並將我帶回家換了新衣服。也就是從那時起,我知道了“胸”字的凶險,並立誓要學好語文,以便洗刷這段無比屈辱的喪權辱國史。
除了父親堅持不懈的教育之外,現在的我能夠站在文字戰線上,還應該有一大半的功勞要記在我的中學政治老師頭上,正是因為他成功地向我灌輸了“當前我國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與社會生產力還不發達的矛盾”的思想,讓我想當然地認為文化產業是一個到處都是黃金的行業,並從中學時便樹立了要為繁榮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而奮鬥的光榮理想,最終報考了武漢某大學的中文係,並經過大學四年的成品機械加工,畢業後理想實現進入了青島的某家報業集團工作。
談到我的愛情啟蒙時間,如果對照90後、00後小學期間便實現牽手、接吻、上床等高難度動作的現實,算是非常後知後覺。即使是跟同時代的80後同學相比,我也必定是名落孫山、甘居下遊,當他們都已經開始傳看瓊瑤的愛情小說、討論哪個日本愛情動作明星的功夫更好時,我的心思卻還是一門投入在為實現四個現代化的數理化上,耳邊時刻牢記著老師“學好數理化、走遍天涯都不怕”的諄諄教誨,把如地下黨一般談戀愛的同學當做洪水猛獸一般來防範,並且始終以一種衛道士的崇高麵目示現。
唯一給我印象比較深刻的便是我高中的一位前排女生,那時我還是高一,學習成績還不錯。為此,她經常問我問題,而且每次說話還嬌滴滴的樣子,讓我一度有點小激動。但高二班級調整座次後,她離開了我的勢力範圍。少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崇拜者,我的心裏有點空落,甚至有點想念她,總是偷偷地觀察著她的一言一行,我不知道這這算不算愛情?因此,現在的我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高中甚至初中來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沒有早早下手對祖國的雌性花朵施肥澆水。因此現在每當遇到年輕的師弟師妹們,我總是痛心疾首、滿懷希望地奉勸他們把握好青春好韶光,莫辜負了光陰歲月。
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在人生的道路上晃悠著,一眨眼就到了二十九歲的年紀。我總認為這是一個比較尷尬的年齡。雖然自己感覺還年輕,但在許多親戚朋友的眼裏,這是早已超過了國家規定的可以結婚的年齡線,是已經踏入了晚婚序列、可以稱為準大齡男青年的年齡,仿佛再不找對象就對不起祖國、對不住人民、對不起黨和組織,屬於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社會危險分子。
嚴格意義上來講,迄今我隻談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戀愛,那還是在美好的大學時代,隻可惜這段感情早已經壽終正寢六年之久,六年的時間裏,我始終一個人在愛情的貧瘠地裏躑躅。對於現在的孑然一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能忘記那個曾經的她,那個帶給我無數回憶的她,那個啟蒙了我愛情的她,不願意卸下這樣一份幸福而苦澀的包袱。
這就是我簡單的素描畫,一名思想純潔的從事文化工作的單身準大齡男青年。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啟齒,那就是聽老媽講我斷奶比較晚,三歲多了還要不定時地靠著吸吮母乳來生存,所幸我自己對此早已沒有了記憶,否則我該如何有勇氣麵對以後的人生。
按照馬克思關於社會協作和社會分工的理論,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社會角色,並且在不斷地按照自己的標準去努力改造著別人的角色,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對於單身者而言,身邊總是不乏好事者要主動張羅終身大事,不管是出於關心抑或是一種興趣。
之所以闡述這麼高深莫測的理論,隻是因為二十九歲的我已經到了這樣一個需要別人操心愛情的階段,仿佛再不實施人工幹預和宏觀調控我就注定要打光棍似的,而恰好辦公室裏的陳姐便是屬於喜歡撮合鴛鴦的一位娘娘。
說起陳姐,絕對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座高可仰止、不可逾越的豐碑。記得進入集團的第一天,我就像是林黛玉第一次進賈府時那般心懷忐忑,步步留心、事事在意,整整一天耳邊纏繞最多的就是陳姐毫無拘束、爽朗如銅鈴般的笑聲,與辦公室肅穆緊張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那時起陳姐給我的感覺就是典型的王熙鳳形象,漂亮、聰明、能幹、精明。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永遠是活潑的,時刻充滿著生機活力。更讓我佩服的是,每次聚會陳姐都是當之無愧的焦點,酒桌上的她左右逢源,憑著一張紀曉嵐秘傳的鐵嘴銅牙打遍酒桌無敵手。
在陳姐的身上似乎永遠有一種魔力,那就是總是能夠讓別人心甘情願地喝酒而自己卻能做到全身而退。如果我的腦細胞沒有異變導致記憶出錯的話,陳姐最高的紀錄應該是用半瓶青島酒忽悠滿桌人喝了十八瓶啤酒,這應該也算是以少勝多的典型戰役了。都說毛主席用兵真如神,陳姐勸酒更是真如神。
除了勸人喝酒這一唐門絕技之外,陳姐的另一個愛好便是牽線說媒。她似乎不在乎說媒的結果,隻是在簡單地享受著當一名新時代媒婆帶來的快感,她樂此不疲為人介紹朋友的樣子,就如同迷上了罌粟一般。按我的非官方統計判斷,陳姐起碼把中國的婚姻率提高了十萬分之一點,可謂是為中國都市的和諧穩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如果我是CCTV,怎麼著也得給陳姐頒發一個“中國好人”或者“感動中國十佳媒人”之類的大獎。
我一直自信地認為在說媒這方麵與陳姐是沒有交集的,但事實證明我的判斷錯了。在二十九歲的黃金年紀,看著我這一枚小嫩肉還沒人認領,陳姐終於伸出了她“罪惡”的魔爪。
“小李,以前總感覺你還是個小年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你應該二十九歲了吧?”
“是啊”,我連忙回答道。
“那怎麼沒見你交女朋友啊?不會是價值觀取向有問題吧?”說完,陳姐嗬嗬地笑了,這笑聲中透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哪有啊,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而已,我可是純爺們。”
“是純爺們就好辦了,看你常年徘徊在單身的漩渦裏,姐實在是不忍心,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影響咱們集團的全麵建設了。今天姐心情好,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可是個標準的美女,天上掉餡餅你就偷著樂吧。”陳姐帶著一如既往的笑。
聽到陳姐的話語,我不由自主地推推了眼睛框。還沒來得及要說點什麼,陳姐又發話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當你答應了,這也是為集團、你爸媽和你自己負責呀。”說完便將一個寫有電話號碼的便條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陳姐作為辦公室的一方女扛把子,我深知得罪她的恐怖後果,趕緊表明心跡:“陳姐肯給我等小民介紹對象,一定是真真極好的,也是我的無上榮光。”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隻是在想著這是誰家的女子倒黴催的要這麼著急嫁出去呢,必屬恐龍一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