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無盡而深邃。遠不是人類的形容詞可以描述。古之大能,入聖成神,皆化為天上星辰。隻是在凡人看來,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如我那模糊不清的夢境。
飛舞的金色發絲牽動了點點星光,也牽動了我心中某處無法觸及的深淵。
“你是誰?”
我茫然問道,睜大的眼眸始終看不清發絲下的麵容。
一聲歎息,如深潭之幽,異常冷清。
我不知為何,心如刀絞。
慢慢睜開眼睛,隱痛還在。映入眼簾的卻是藍天白雲。
這一刻,萬千星辰被隔絕在整個世界之外。
相同的夢境一直纏繞著我。冥冥中,我感覺自己已經遺忘了那些與身俱來的使命。也許我曾經無數次的輪回轉世,也許我隻是想要了斷此生此世。
搖了搖頭,我閉上眼睛,一個魚躍從滿是清香的草地上翻身而起,讓半空中的身軀自由舒展。
在引力和反作用力之下,我盡情享受著肢體的自由。人類最為原始的跳躍技能早已從單調的曲腿高躍演化成了萬千身法。而我僅僅隻能做到十之二三。但終有一天,我將扶搖直上,乘風萬裏。
一聲低沉的音節,從震動的聲帶發出,激蕩在空氣中,恍若遠古時天地間至真至純的梵音。就在神秘音節將落未落之際,一把古樸厚實的長刀由虛到實閃現出來,又緩緩跌落於手中。
長刀無痕。
我不知道這把神秘古刀究竟有何來曆。隻是每次輕撫刀身,眼中的火焰總會為那黝黑而冰冷的刀身所點燃。
古刀冰冷,神秘的鋼紋銘刻著久遠的記憶。
刀尖點地,恰好在去勢將盡未盡之時。於是我橫空翻越,從隨風搖擺的草尖上輕輕掠過。
輕盈如燕,靈動如蛇。
一刀出,亂草追逐著無形刀氣,化為有形龍蛇,由下自上,盤旋在我周身。
足落,刀意盡。
亂草宛若鋼針,根根筆直,盡數四射。
“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手一鬆,長刀落下。重刀化影,由實返虛。刹那間消失在空氣中。
長刀斷流,三年小成。
那日我在這無名草原之上苦苦思索。直至夕陽夕照,晚風輕拂,野草低伏。那來自大自然的撫慰,層層疊疊,高高低低,清晰地刻下風的脈絡。
吾觀風跡而得自然之道。遂將其中三昧化為刀意。原本鏤刻在記憶中的那套無名刀法自行演化,一招成三式,一式化九變。
曰:“風勢”
隻是風無形,勢無盡。吾隻得其一二。
隱約間,身後傳來數聲獸吼,我眉頭輕蹙,自語道:“伯彌介仲又不安分了!”
想到這裏,我雙足猛一踏地,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一掠數丈,直朝著東邊騰挪飛掠而去。
不履生蟲,不踐生草。
百丈距離不過彈指之間。數十息之後,我已踏足湖邊的頑石之上。
東湖終年煙波浩渺不見日月。此刻湖中大霧似濃非濃,不斷翻騰,好似有千軍萬馬蘊涵其中。偶有奇峰突起,更像是一頭展翅雄鷹,直擊長空。隻是瞬間便已消散,周始往複,不曾消停。
這濃霧並非水汽凝結。其中蘊含諸多元素。霧氣中的水腥味道更是來自於濃霧深處的未知生物。
三年來我始終對它心存畏懼。這不僅是對強者的敬重更是對未知的敬畏。
“來了!”
我在心中默數至三,然後雙手合什,以一個雄鷹盤旋的身姿,悄然轉身。
又是那個神秘音節。在刀身閃現的同時,一塊百數十斤的大石飛投而至。刀鋒之下,大石被幹淨利落地一分為二。而我卻因此小退半步。
“不過是五六日,伯彌的力量似乎又增強了不少!力量如此渾厚,就算是大地之熊恐怕也受不起吧?”
我心中略訝。
思忖之間,一隻雄性猩猿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身形巨大。即便是前肢著地,亦高過我一個頭距離。
《大陸精怪錄》中曾有這樣一段描寫。星猿!力大無窮,可崩山裂海。額生犀角,乃力之源泉……
伯彌見到我頓時齜牙咧嘴,一副喜悅模樣。我淡然一笑,人未轉身,神識卻始終不離大湖。
“呼”的一聲,濃霧之中那兩半巨石又以更快的速度返回。險險擦著我的耳際,直取星猿。
伯彌怪叫一聲,竟不敢硬接。
那兩半巨石已不下萬鈞之力。射入叢林,一連折斷十數棵大樹,才消失在叢林深處。
“這家夥!倒是學乖了不少!”
我不禁失笑。
哪知嘴角微揚,雙鬢間陡然飄落幾絲斷發。我暗自咋舌,那應是一個小小警告。
思忖之間,星猿那張表情誇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懼之色。粗若常人大腿的雙臂竟似微微顫抖。驚疑之間,隻覺得耳中鼓膜隱隱傳來刺痛的感覺,一股無形的聲波從大湖中央四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