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照,人煙稀少的古道上走著一人一狗。那個頭瘦小的人走的越來越慢,越走越歪,最後歪斜地靠在一顆枯樹旁,舉頭望著明晃晃的烈陽,張開了幹渴的唇瓣,喘著粗氣。
抬手伸向脖頸她自嘲的笑了笑,這樣下去,不等她自己走到瀾歌門自己受死,自己都會被成毒辣的光線給烤透了吧。
走入這片熱土已經一天半了。
為了抄近道,不熟地形的她一路靠打聽走到了這條荒無人煙的小道上。一走便是大半天。這幾個時辰下來,一路上所遇到的除了枯枝斷木就是龜裂的大地,茫茫的望不到頭,哪有活人半點人息?
連水壺都買不起的她滴水未沾,餓了想吃曬幹的兔肉充饑,肉幹進了幹澀的嘴裏,沒了水滋潤,就跟咬木頭似地,強自吞下,反倒似吞下了魚骨,刺的喉嚨火辣辣的疼。隻得吐出來。
人一餓,她的腦子就不大靈光,盯著明晃晃的大太陽,她心中強烈欲望便是快點掉頭走回去。
打死她也不抄近道了,趕不上瀾歌門收徒大會她就往東方走,去恒國找姨父去。這念頭一起,頓時閃現起那烏紗白衣人冷峻陰寒的摸樣來,——“若你晚了一日達到瀾歌門,你就再也到不瀾歌門了。”那冷冰冰的話言猶在耳,激的她大熱天打了一個寒噤。
她此刻才明白過來那老者怎麼會那麼篤定的告訴她一旦決定了去瀾歌門就沒法回頭了。
橫豎都是死啊,不如再爭取一下吧。
夜裏天氣就變得異常寒冷,她抱緊小獸汲暖,醒來的時候掃一眼天色,再掐自己的臉一把。還活著,真好。
今天她又走了半日,仍沒有看到這路的盡頭,這一天半日,全身上下都被太陽烙的發燙,就跟走在蒸籠迷宮裏般。草鞋被粗礪的地麵幾乎給磨平了,雙腳如同火燎,眼下處境,不容樂觀。
她招呼來同樣熱的不行,把舌頭耷拉出嘴外的小獸,摸摸小獸的頭,以作安慰。驟然變小的它一下子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力量,還能這麼不離不棄的跟隨自己,她亦是相當感激。
如果這是去瀾歌門唯一的近道,那麼不可能隻有她一個人來這裏,她靠在樹幹旁,兩眼梭巡著四野。
熱浪下前方隱約出現了一排緩緩向前蠕動的黑點,她停下來虛眯雙眼看了一陣,支開小獸,待那黑點漸漸近了後,自己慢慢倒在地上。
皮膚被灼燙的地麵無情地煎烤,她緊緊咬死牙關。
嘶嘶馬鳴聲伴著馬蹄聲在荒寂的平野上響起,一輛簡樸的馬車率先躍入視野裏。駕車的是位中年人,烈日下身著尋常人家的淡青色長衫罩住略胖的身子,袖子高高地上挽,圓臉上髯須隨風而顫。
馬車漸漸地靠近玉無暇這裏,而後,忽然乍起紛亂的馬蹄聲,往這邊趕來。聽這聲勢,來數不少。
玉無暇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保持姿勢,伏地不起。
車輿內伸出一指,挑開簾布,一雙眼冷靜地探查了一圈,很快地放下了簾布。
車內正中央的坐著身著無一花紋裝飾的青衫少年,仰靠在棉墊上,閉目聽著車內人的彙報,時而點頭,時而靜默。
半刻後,門簾一下子半掀開,一個小男童探出頭來:“白老師,請停下。”語氣平緩,又不失尊重。
“捋……”他聞言立馬喝住馬兒,馬兒隨即減慢,幾步之後,止住了蹄子。
在他們身後,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緊趕而來。
九匹駿馬當先,馬上之人均清一色的黑色勁裝於身,即使烈日毒辣,幾人的表情都如石刻一般,鋼立在馬上,劍眉緊蹙,銳利的雙眼直視前方,護著一輛琉璃馬車朝緊趕而來。
那輛琉璃馬車由五匹汗血寶馬所驅,四匹在前,居於馬車正前方的馬兒靠後。五匹馬兒訓練有素,步調一致,有條不紊地朝前奔馳,帶起馬車四角懸掛的風鈴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