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暖陽。
窗外繁花似錦，還未衰敗。
言惡單手支在窗欞上，一手輕搖著團扇，聽聞陳國公來了，喜得回頭一看。
粉妝玉麵，人比花羞，竟跟幅畫似的。
“見過國公爺。”
言惡站起身來，低頭彎腰行禮。
甚是嬌俏，襯著身後的一窗繁花，更美了。
“免禮。”
相思冷淡地回了一句，一撩衣擺坐到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言惡瞟了陳國公一眼，羞嗒嗒地道：“今日，國公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言惡喜不自勝。”
相思倒了杯茶，拿到嘴邊卻沒有喝，而是又放了回去，似笑非笑道：“聽說，你出門帶著我相家的護衛，賒賬的時候一律報本侯的名字，是嗎？”
言惡兩家桃花色，羞澀地小聲應了句：“是。”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本侯雖然錢多，但那都是留給我男人的，不是花在外人身上的。”相思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以我相家名義報的那些賬，本侯也已經讓人去澄清了。言姑娘欠了多少錢，就請自己還。”
言惡臉上的紅暈褪去，隻剩下慘白。
她知道陳國公流連花叢，且男女不忌，且常常為了女支子一擲千金，不少風塵女子、小倌都以陳國公的名義賒賬采買，也不見得陳國公說一句不高興。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劍走偏鋒，來了這麼一招。
可千算萬算，她也沒算到陳國公不按常理出牌，這次竟是這般絕情。
“國公爺，”言惡咬了咬唇，含淚道，“這次是我錯了。你要罰就罰我吧。可是，你如今這樣做，以後我在上京可就沒臉見人了。”
全上京的人都看著，隻要陳國公有那麼一點點顧忌她的麵子，就不會讓她去還那些賬。
她覺得，陳國公這人心很軟的，隻要她服了軟，求一求，這人便會應了她。
“這與本侯何幹？”相思冷淡地道。
言惡驚愕，完全沒料到陳國公竟會說出這等話來。這人對待美人之時，不都是溫聲細語的嗎？即便對方犯錯，陳國公不也會笑盈盈地原諒對方嗎？
言惡卻不知，昔年，相思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她要扮一個紈絝，自然要有紈絝的樣子。隻要那些小倌、姑娘沒觸到她的底線，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國公爺，你這是討厭我嗎？”
言惡問了一句，隨即跌坐在相思麵前，淚眼婆娑。
“本侯沒那個精力。”相思道。
言惡當即便哭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流。
相思最見不得人哭，更別說眼前這姑娘就像沒長骨頭似的，動不動就跌在她麵前，真是膈應人。
言惡拉著相思的衣擺，哭訴道：“國公爺，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要是你不喜歡，我馬上就改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討厭我……”
美人一枝春帶雨，哭也哭的極為好看。
相思不禁想，這是對著鏡子練過多少次，才能哭成這樣兒啊。
“看在你哭得還算美的份兒上，本侯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相思痞痞地道，“說吧，為什麼四處以本侯的名義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