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幸福。”相思幽幽道。
夜雨滂沱,落到庭院的石板路上,濺起重重水花。
人聲混在一片大雨聲中,依稀可聞。
淮恩一怔,愕然道:“幸福?”
他的聲音夾雜在雨聲中,有些聽不清。
相思點點頭,痞笑道:“我倒想我爹成天管著我呢,可惜啊……也隻能想想了。”
屋簷處一直落著雨,生生成了一片雨幕,將屋簷外的景色都隔在另一端,模模糊糊,隱隱約約。
恰有一滴雨落到了相思的眼角處,就像眼淚似的。
相思抬手擦掉這滴雨,輕笑道:“這雨可真大。”
淮恩微微一愣,忽而想到,這相家世子還未出生便死了父親。市井小家尚且需要男子支撐門楣,更何況是上京士族高門?那會子,這相世子隻怕過得很艱難吧?
“平時……你母親會罰你嗎?”淮恩問出這話後,又覺得有些不對,遂加了句,“我是說,你犯錯的時候。”
相思一手端著燭台,一隻手護著燭火,以防被風吹滅。
她咧嘴一笑,點頭道:“罰,當然罰啊。我娘沒事兒就拿我尋開心。說來你也不信,我娘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吃玉米了,可她偏偏逼著我吃。
“那會兒啊,我可能就四五歲吧,真是遲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結果,她就在一邊哈哈大笑,還拍著大腿問身邊的人:你看這孩子怎麼這麼好笑?”
淮恩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但又覺得不厚道,忙將拳頭放到唇邊,假意咳嗽兩聲,算是緩解尷尬。
相思歎了口氣,哭笑不得地道:“我給你說,當時我一聽那話,委屈得不行,直接勺子一扔,氣得哇哇大哭。我娘也不過來哄我,反而特別嫌棄地道:這孩子怎生得如此小氣?吃幾顆玉米粒都還能發脾氣?
“哎,我當時氣得喲。我都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了。”
淮恩又憋不住笑了。
相思看著他,一本正經地道:“你別笑啊,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娘老是這樣嫌棄我,完事兒了,還笑眯眯地說我是她的開心果。”
淮恩點點頭,笑著道:“我覺得也是。”
相思氣悶地道:“哪兒是了?我娘老是捉弄我,還總是笑話我長得胖……”
“噗……”
淮恩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
相思鬱悶道:“這很好笑嗎?我娘嘲笑我也……她對體型要求也太高了吧?我這樣子明明剛剛好啊……”
她一邊說,一邊還美滋滋地轉了個圈兒。
淮恩笑得更厲害了,樂嗬道:“恕我直言,相世子……你真的可以……嚐試著瘦一點……”
說完,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相思愣怔一瞬,很是傷心地問道:“我這樣兒……真的很胖嗎?”
淮恩點點頭,但看見對方臉上那顯而易見的憂傷,他又搖了搖頭。
雖然覺得自己一直笑很不厚道,但他就是憋不住,隻能邊笑邊道:“你隻是……不瘦而已……”
噗……
哈哈哈……
真是憋不住了,先讓他笑會兒先……
淮恩扶著長廊上的一根柱子,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