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嗤笑一聲,顯然是不以為然,轉身回了廂房。
大雨撞擊在瓦片上,順著瓦楞流下,最後在屋簷處彙集,傾瀉而下,就像瀑布似的。
雨太大了。
雨水落到地上再濺起來,三三兩兩地打到相思衣服上,手背上,臉上。
相思抬手擦去臉上的雨水,這一瞬,周圍突然暗了下去。
相思一怔,垂眸一看,原來是燭火滅了。
相思莫名有些不開心,轉身回了屋子,摸黑將燭台放到圓桌上,就近坐在圓凳上,聽著屋外的雨聲,睡不著。
一個人聽雨不免有些無聊。
相思呆坐了一會兒,又把燭台點燃。
屋裏亮了一處,像是黑暗中的一處小小孤島。
相思在燭台外罩了個燈籠紙,提著燈籠杆子,趁著夜色,出門了。
轟……
雷聲將歇未歇,偶爾在天邊低吼。
相思轉彎時,恰好有一道閃電在半空中劃拉開,仿佛要將天下都撕裂一般。
狂風大作。
吹得燈籠亂晃,雨水都飄進長廊裏來,一骨碌打到了相思臉上。
相思眯了下眼睛,抬手把臉擦幹,繼續趕路。
走了一會兒,總算到了目的地。
相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來這個地方,但在這個電閃雷鳴的夜裏,她突然就想見一個人,而那個人竟然隻是剛認識之人。
說來也真是荒謬。
感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相思自嘲一笑,抬手輕輕叩響了門扉。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人一定和她一樣,睡不著。
果然,沒過多久,門吱呀一聲從內拉開了。
相思下意識提起燈籠去著那人。
這人劍眉星目,儀表堂堂,在夜雨雷鳴中,在微弱燭火下,似乎更冷傲了。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
兩人同時出聲。
對方愣怔了,相思噗嗤一笑,道:“殿下,雨大著呢,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今晚就是來齊王的。
雨夜心慌,她難以入眠,想來齊王也應如是。
淮戎將門拉得更開,道:“進來吧。”
相思提起衣擺,抬腿進了廂房。
淮戎點亮了一盞燭台,屋裏有了亮光,但並不亮堂,幽暗得很。
“你找本王有什麼事嗎?”淮戎道。
相思吹滅了燈籠裏的燭火,將其放到了圓桌的一邊,輕笑道:“沒什麼,就是睡不著,想來找殿下聊聊天。”
淮戎可不覺得這人會無緣無故來找他,遂道:“聊什麼?”
相思抬眼看向窗戶外的大雨,幽幽道:“就聊聊這冀州吧。”
“冀州?”淮戎不解。
相思垂眸道:“殿下初來冀州就被人刺殺,手下十幾名親衛就隻剩下郭純兩兄弟,你就不心慌嗎?”
淮戎麵容微冷,他也愁著事兒,今晚又雷鳴不止,他更愁了。
相思把玩著燈籠杆子上的流蘇,幽幽道:“冀州地處北燕與東淮的交界處,這次究竟是哪邊的人想對你不利,殿下有眉目麼?”
淮戎沉默了一瞬,道:“應該是北燕的人。”
相思抬眸看向他,道:“殿下知曉多少?”
淮戎搖頭,道:“隻是查到了一些,並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