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顧淵點頭道，“有個小姑娘說，她太優秀了，人人都喜歡她，她以後隻能找個天才，才配對上她。”
相思怪道：“這姑娘要求也太高了。”
“不高。”顧淵很認真、很鄭重地道，“我別的沒什麼好，但剛好就是個天才。”說完又補了一句，“武學天才。別的我都不會，算不上天才。隻有武學這一樣，無人能比了。”
相思來了興致，道：“那你剛好配她咯？”
顧淵搖頭，輕笑道：“我覺得還配不上。但那小姑娘太壞了，趁我洗澡的時候，偷走了我的衣裳，逼著我娶她。”
相思倒吸一口涼氣，道：“這姑娘也忒大膽了點！”
“是呢。”顧淵輕笑道，“她人小，但識字多，三四歲的年紀就已經熟讀四書五經，身邊的人都當她是神童。她又膽子大，偷偷藏了很多豔書，把那牛郎織女的故事看了好多遍，倒背如流。”
相思醒過神來了，道：“哦，我知道了。她是學著牛郎追織女那一招，偷了你衣裳逼你娶。”說著，她笑了起來，樂不可支：“人家牛郎是逼嫁，她這是逼娶咯？”
顧淵也跟著她笑，道：“說逼也不太好。你想想，織女是個神仙，若是真不想嫁，牛郎能成功麼？”
相思覺得也在理，道：“那你是願意娶她的咯？”
“她當時那麼小，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我怎麼娶？”顧淵輕笑道，“不過，小姑娘這麼有趣，帶回家去養著，長大了再成親，也不無不可。”
“那你把她帶回家了？”相思道。
顧淵瞠然若失，道：“沒有。”
“為什麼？”相思愕然道。
顧淵說得很慢，似乎是為了照顧相思，但又似乎是因為太吃力：“我家裏出了事，沒法呆。我將她送回了本家，說自己以後一定會去找她。”
這話看似雲淡風輕，背後其實都是腥風血雨。
當年，他的天師身份突然曝光了。自己都還不明白“天師”是個什麼東西，一群正道人士就登上了門，說要殺他祭天，以慰天道。
這等生死關頭，他的父母、親友，竟是一個個都催著他去死，各種勸他，要他憐憫眾生。
眾生與他何幹？！那一刻，顧淵是恨的。
他當然不能死，他還沒活夠，為什麼要死？！
他要逃，眾人便攔。一路殺出來，早就殺紅眼。
心魔浮屠就是在那個時候有的。
他受了重傷，卻還是闖了出來，生死一線之間，是紫霄真人把他撈走了。
這位怪人向來會忽悠人，一通大話下來，眾人服服帖帖，竟是讓紫霄明目張膽地帶著他走了。
可他傷了精力，那次大殺四方之後，便忘了很多事情。
他刻意排斥當年的事，暗示自己悲憫蒼生，尊尊教導身邊之人。
心魔向來都是人的另一麵，他不願想起的過往，浮屠都記得，隻是他自己偏偏不願意承認，把心魔與自己徹底區分開，兩不相屬。
顧淵想起這些往事，都還覺得可笑。
每每細想，最後最溫暖的地方，卻是那小姑娘偷衣服逼婚的情形。想來浮屠也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