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麵人潮湧動,頂部的水晶球瘋狂旋轉,七彩斑斕的光點在人群中不停的掃動,人頭隨著震聾發潰的音樂聲如浪濤般起伏。
小菀很艱難的往裏麵走,走幾步還有陌生男人攥住她的手腕要求請她喝杯酒。
“對不起,你搞錯了。”小菀匆忙抽回自己的手。
“我搞錯什麼了?”陌生男人不懷好意的盯著小菀,油膩膩的眼光直往小菀身上貼。
小菀憋了一口悶氣,恨不得抽那個男人一耳光。可是她知道自己處於劣勢,這個時候采用武力是最笨的方法。她正在思索該如何擺脫這個男人的時候,一個聲音橫插了進來,就像從天而降的驚雷一般:“對不起,她是來找我的!”
小菀扭頭往旁邊看,臉上立即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陌生男子也隨著她的眼光看去,隻見有個男人笑臉盈盈的大步向他們走來,那個家夥的發絲在空氣中肆意張揚,如帶電的刺蝟,一雙眼睛大而圓,就像施華洛世奇的水晶,炫目溢彩,鼻梁高挺,鼻翼微微有些鷹鉤,嘴唇飽滿,笑的時候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他身上穿著黑色緊身的背心,露出兩條略微健壯的胳膊,皮褲上麵掛了很多鏈子,腳上蹬一雙長筒皮靴。那個男人雖然是在笑,可是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
陌生男人還想挑釁,卻看到男子身後還跟著幾個打扮怪異的家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占不了便宜的,隻得哼一聲,悻悻離開。
見男人一走,袁馳臉馬上垮了,扯著小菀的胳膊就把她往工作室拖,身後的樂隊成員全被他撂到了一邊。進了員工專用工作間,袁馳放開小菀的手臂,板著臉看她:“誰叫你來的?”
小菀揉揉被袁馳捏過的地方,嗔怪的說道:“我來看你的啊!不行嗎?”
“就是不行!”袁馳依然冷臉厲聲:“這種地方女孩子少來為妙。”
“什麼啊,就許男人來?女人就不行了?”小菀狡辯。
“你不行。”袁馳口氣依然未有鬆動。
“哦,那我走了。”小菀垂下手,扭頭往外走,袁馳馬上去拉住了她。
“怎麼?到底讓我走還是不走啊?”小菀眼裏噙笑,得意的望著袁馳,袁馳歎口氣,彈一下小菀的腦門兒:“既然來了,等我一起回去,這個時候放你回家,更不安全。”
小菀臉上帶著詭計得逞的笑,袁馳也笑了,笑得明媚單純,如同春日第一道晨光,唇邊的小虎牙在燈光下潔白耀眼。
“袁馳,該表演了!”樂隊的人在外麵叫。
“去,叫柳姐兒給你找個位子坐著去。別讓老板看到了。”袁馳推了推小菀,大聲應答門外的人,然後向後台走去,邊走還不忘回頭衝小菀揮揮手。
柳姐兒剛還在和客人喝酒,見小菀由遠及近走來,還一邊四處張望,忙站起來招呼她。
“來找袁馳啊!”她扭著腰肢走向小菀。
小菀淺笑點頭。
柳姐兒上下打量一番小菀,說道:“幾個星期不見,你越發水靈了!”
“你又笑話我了。袁馳說讓你給我找個位置,過一會兒他表演完了來找我。”
柳姐兒一手夾煙,忙不迭點頭,“行,行,我給你找個隱蔽點的地方,這麼漂亮的瓷娃娃,得小心照顧著。袁馳那家夥好福氣啊!”她帶著小菀坐在一叢綠葉遮蔽的座位上,這裏可以看到舞台,卻因為太偏,愛熱鬧的人不願坐過來,柳姐兒知道反正空著也是空著,讓小菀坐也不會耽擱生意。
安置好小菀,給她叫了杯水,柳姐兒又去陪客人喝酒了。小菀托腮坐在位子上,看到舞台上衣著極少的女子在跳大腿舞。過了一會兒,舞台黯淡下來,似乎上麵有人在竄動。好一陣後,舞台的光再度明亮,隻見一支樂隊已經準備就緒,開始為大家演奏。
袁馳站在舞台正中間,是貝司手兼主唱。他是舞台上的霸主,瀟灑帥氣,活力四射,他彈奏貝司十分純熟,歌聲如最醇厚的紅酒,耐人尋味。酒吧的氣氛被樂隊帶動,人們揮動手臂,空間中仿佛燃燒著火焰,熱氣騰騰。小菀隻是微笑著一瞬不眨的盯著袁馳,想起以前,袁馳告訴自己,他喜歡唱歌,喜歡玩貝司,而自己主攻的薩克斯風卻爛得要命。
不過那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的袁馳是上帝的寵兒,生活在糖罐子裏的孩子,怎麼可能想到現在的日子會如此窘迫,甚至要靠晚上賣藝。
小菀覺得汙濁的空氣令她頭暈,她將火熱的麵頰貼在冰涼的桌麵,修長的手伸展開,她需要這樣的溫度,需要這種熱鬧的氣氛,她需要看到袁馳明媚的笑臉,她很害怕,害怕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做著無數個夜晚做過的夢。夢裏媽媽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如風雨摧殘過的玫瑰,鄭叔叔慈愛的撫摸自己的頭,信誓旦旦說會照顧自己,可是一眨眼,鄭叔叔就消失在了黑暗裏,小菀哭泣著尋找媽媽和鄭叔叔,卻看到了修彬哥哥的背影。她跑去追那個背影,大聲叫喊他的名字,可是修彬哥哥從未回頭看過她,隻是一直往前走。小菀無論怎麼跑,都無法接近他,隻能眼睜睜看到影子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劉阿姨拿著一把利刃出現,嘴邊是冷漠的笑,鬼魅一般。她追著小菀,要她歸還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