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淩韻的第一反應就是,劉珣他肯定找錯人了。事情發生的時間,可是在十六年前哪。別說她那時還不知道在哪裏,就算真的當時有人給那個小男孩買過一個燒餅,那個人也肯定不會是淩韻。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劉珣企圖喚起淩韻對往事的記憶,但是他卻因為找人心切,而忽略了整件事至關重要的一點。
“這絕對不可能。我今年才剛及笄,莫說當時我或許都還沒出生!就算那時候我已經出生了,可是你還覺得那個人會是我嗎?”她雖不清楚劉珣為何會一口咬定當年那個買燒餅送給小男孩的人是自己,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小女孩絕對不會是她。
劉珣半晌擰著眉說不出一個字來,真的不是她嗎?那為何她的手臂上會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牙印,為何她的脖子上,掛著和當年那個女孩兒一模一樣的月牙形狀的玉佩,還有說話時的舉止神態也都仿佛如出一轍。笑起來的時候,一副憨態可人的俏皮模樣。就連十六年後的再次相遇,也都好像是當年那一幕的重演。
十六年前深冬的那個午後,盡管早已過去很久,但劉珣至今仍然記憶猶新,就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般。那日的天空灰蒙蒙得連成一片,大街上的行人皆行色匆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直到很多年後的一天,他才知道,那日正是北淵國先皇帝駕崩之時。當時的帝都並不在洛城,而是在兗州的汾陽城。先皇膝下有六子,六子之中又分為三派。早年曾立先皇後膝下長子為太子,後因太子德行有失,故先皇隻好忍痛而將其廢黜。正因太子之位空置多年,才引發了後來那場六子奪嫡的悲劇性曆史時刻。
汾陽城的大街上,一個餓了一天一夜的小男孩,站在賣燒餅的老伯攤前整整一天。一雙泛著琉璃色的大眼睛像是失了光澤的黑珍珠,深深凹在眼眶裏麵,蠟黃的小臉上因為長期缺乏營養,瘦的皮包骨頭。身上的衣服也被他用又黑又髒的小手擰巴的又黑又皺。
“伯伯,給我兩個燒餅。”一個帶著幾分稚氣的清脆嗓音在小男孩身後響起。
天知道在那樣寒冷的天氣,一個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裏的小男孩是怎樣頑強得生存在那樣一個亂世中的。小男孩又餓又冷,隻能將一根小拇指放在嘴裏,眨巴著大而無神的一雙眼睛,看著老伯從熱乎乎的烤爐裏取出來的又香又軟的金黃色燒餅,遞給那個站在他身邊的小姑娘。
“這個給你吃。”小男孩餓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低頭蹲在那裏,突然聽到有個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著他便看到一個金燦燦還冒著熱氣的燒餅遞到了自己眼前。
那一刻,小男孩將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他不知道眼前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在那樣一個烽煙四起,民不聊生的年代。百姓們連自己的溫飽問題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還會有多餘的同情心去施舍一個和自己同樣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