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半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雲麟體內的毒素卻依然得不到絲毫的控製與緩解。淩韻眼見那條黑線已經慢慢延伸到了他的鼻梁上,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聽溫懷若說,這段時間朝廷裏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大事。例如,某一夜,戒備森嚴的皇宮裏竟然無端闖進了一名刺客。更讓人匪夷所思的,幾乎出動了整個皇宮裏的禁衛軍,也沒能抓到那刺客。又例如,沒過幾天,好端端被收藏在禦書房內的玉璽竟然不翼而飛了。再比如,某天深夜,負責巡夜的太監因為見到一個白衣女鬼,當場氣絕身亡了。
說來也是奇怪,怪力亂神之事,她原本並不相信。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卻十分希望這一切是真的。人常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夜路走多了,終會遇到鬼的。眼下,不管這些鬼神之說是真是假,對她來說卻都是好事一件。宮裏越亂混亂,她和雲麟的處境也就越是安全。
淩韻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踱著步子,不知不覺已然走到了寺院的荷花池邊。此時正直仲夏,池子裏本該長滿了荷葉,但眼下卻是什麼也沒有。幾個小沙彌正挽著褲管站在水池中央,似在忙著什麼。
過了片刻,有個小沙彌提著滿滿一桶汙泥朝岸上走來。淩韻好奇地問道:“這好好的荷花池,師傅們為何要刨了它呢?”
小沙彌虔誠得施了一禮後,緩緩說道:“這池中,已經有許久未曾長出過荷葉了。師傅們都說,許是這池子裏的水變質了,因此要弟子們將這池中的汙水除去,再注入一池清泉,來年也許就能重新長出荷葉來了。”
小沙彌的話瞬間點醒了心中一片茫然的淩韻,是啊,新鮮的池水是可以促使荷葉生長的源泉,那麼,隻要將雲麟體內有毒的血液換成正常的血液,他也許就能重新活過來了。
這個計劃在淩韻心中反複斟酌了好幾天,終於等到溫懷若來了,淩韻毫不隱瞞得說出了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可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溫懷若便斷然否決了她的這個念頭。淩韻還想再用其他方法說服他,溫懷若二話不說,便負氣離開了禪房。
淩韻回過頭,失落的眼神落在雲麟的臉上,那條黑線眼看就要逼近他的人中了,再不想辦法救他,真的要來不及了。淩韻把心一橫,飛快抽出發髻上的簪子朝著自己的手臂用力劃了下去。錐心的痛楚讓她眼前一陣昏眩,淩韻強忍著把手伸向梨木桌子上的小茶碗,看著溫熱的血液順著潔白如玉的手臂緩緩滴在了茶杯裏,她忽然間覺得,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當他們彼此的血液融為一體的時候,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將他們再分開了。
若不是溫懷若放心不下,中途折了回去,淩韻恐怕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一屍兩命了。看著眼前既魯莽又固執的女子,溫懷若連連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即使以你的血真的救得了他,可你若是有個閃失的話,又有誰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