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洛城的前一晚,楚君河特意拿來兩壇上好的花雕酒,放在淩韻眼前道:“與你相識這麼多年,卻從未一起飲過酒,今夜可否賞光?”
淩韻沒有說話,徑自拿過一壇酒,仰頭便是一陣猛灌。淩韻不是那種喜歡扭捏的女子,曾經有人讚她,喝酒時的豪氣比之許多男兒尚有過之而無不及。上一回喝酒她早已記不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記憶遙遠的好像發生在前世一般。
楚君河並不清楚淩韻的酒量,見她這番模樣喝下去,生怕她此刻的身子承受不住。忙要伸手去奪她手上的酒壇,淩韻卻已板起臉,不悅得看著他道:“要喝的也是你,不喝的也是你,究竟怎樣你才滿意?”
楚君河被淩韻一語噎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待他回過神來,淩韻早已拎著酒壇去了別處。不同於淩韻喝酒時的豪放與大氣,楚君河喝酒時則是先將酒倒進酒壺裏,再由酒壺倒出,為自己斟上滿滿一杯,方才拿起酒杯緩緩飲下。
楚君河自斟自飲得品嚐著一個人時特有的孤獨,他的目光卻緩緩得停在了淩韻剛才落座的位置上。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夜裏都能看到那個孤獨佇立在夜風中的寂寞身影。他清楚她心中的疼痛,也了解那種被絕望撕得粉碎的心情。每到那時,他很想走過去,告訴她這一切的真相,將她從黑暗的沼澤中救贖出來。可是,他更加清楚的知道,仇恨是她現在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放棄仇恨也就相當於放棄她的生命,放棄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不可能這麼做,也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隻要她能活下去,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淩韻拎著酒壇來到了後院的水塘邊上,月亮的光輝灑在整個大地上,也讓她清楚得看到了水塘裏的那個倒影。挫敗,頹喪,迷惘,失落,這是她從水麵上倒影中看到的所有表情。仰頭又是一陣猛灌,直至酒壇裏空空如也,她也沒能如願以償得大醉一回。人都說一醉解千愁,倘若真能解千愁,那這世間上的人豈不通通都成了酒鬼。
淩韻“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隨手便將酒壇扔在了不遠處的草叢裏,一頭紮進了清澈幽靜的水池裏。肌膚猛一觸及水麵,那股燥熱難耐的氣息立刻隨著池水的清涼之意全都消失不見了。
淩韻將自己悶在水底,她要自己永遠記得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她要將自己一步步變得更加強大。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有談論報複的資本,才有顛覆整個國家的資本。淩韻走後,楚君河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慌亂,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卻又無力去阻止它的發生。
楚君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後院時,他先是看到了草叢裏那個已經空了的酒壇,接著又在水塘邊發現了一隻耳環。情急之下,楚君河想也沒想便跳進了清幽的池塘裏,劇烈的撞擊濺起大片水花。池塘不算很大,楚君河很快便找到了沉在水底的淩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