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緩緩向後倒去,南宮昊偉岸的身形離她越來越遠,眼前是過往種種。她與他,自小到大,親密無間。她與他放浪形骸不顧世人看法。最終也敵不過,一頂鳳冠的誘惑,嗬嗬……
你這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麼?南宮昊眼中發澀,心中難受。為了權利,他們兄弟反目自相殘殺,為了權利,她能將他的寵溺視若無睹倒戈相向。權與利,真是這世間能毀親滅情的兩大儈子手!
世人都羨慕他身居高位,掌奪生殺大權,可誰又明白高處不勝寒的苦楚。
南宮昊捂住胸前傷口,慢慢跪坐在地上。
“太醫!太醫!”幾名須發皆白的老臣子顫巍巍大呼道。
還未等到太醫趕來,蘇澈便幾個箭步上前,蹲在了南宮昊身邊。他疾點幾下封住了南宮昊身上穴道,將手放在他腕間細細切了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剛想遞給他。幾位匆匆趕來的太醫湊了上來,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太醫道:“公子可否將手中藥丸給老臣過目?”
蘇澈一笑,道:“無妨。”心知他是不放心他。
南宮昊輕道:“我相信他。”
那太醫仔仔細細聞了聞,又想用小刀刮下一點粉末嚐一嚐。蘇澈見他如此謹慎,自從那瓶中又倒出一粒,往嘴裏一送,咽了下去。
老太醫依然嚐了嚐那粉末,最後才放心給南宮昊服下:“這藥丸止血效果該是不錯。”
蘇澈輕笑,那是當然,這是七曜山莊獨有的止血之物,能差到哪裏去麼?
怎的城外還沒有動靜?南宮烈心中萬分著急。明明定好內外照應,即便是哪一方出了差錯也好有補救。難不成……也被南宮昊控製住了?
花一心的指甲生生掐在他喉頭,他不覺得可怕。但是一想到滿盤的打算全都被識破,他冷汗慢慢沁濕了後背。南宮昊……他是如何得知這些的?是從什麼時候?難道自己什麼時候露了馬腳了嗎?
如果此時逃不脫,自己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南宮烈手肘一彎,用勁往花心腹部撞去。豈料花一心早有準備,身形微閃便躲過他這一擊。
她清泠一笑:“烈王爺,別徒費力氣了。現下這樣的狀況,你還逃得掉麼?”
南宮烈看了蹲在南宮昊身邊的蘇澈一眼,冷冷道:“你現在反戈相向,不怕你的意中人數月後橫死麼?”
花一心瞟了蘇澈一眼,他的身形從背後看去,和雲逸倒還真有幾分相像,加上夏末越來越熟練的易容術,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眼前的雲逸其實是假的。
“所以,我想和王爺做個交易。如何?”花一心輕聲道。
“交易?雲逸的命就在我手中。”南宮烈提醒她道。
“是啊,你的命也就捏在我掌中。”她輕輕道,“我若不高興,你現在就能死在他前頭。他卻不一定會如你所願——橫死在幾月之後。若我們一命換一命,劃算的應該是你。”
“如何一命換一命?”南宮烈麵不改色道。
“你將解藥給我,我保你出這個皇宮。”花一心輕道。
“你以為我會那麼傻麼?我將解藥給了你,你若是不守信殺了我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如果要解藥,必須等到我成功上了船離開東琉。”
“你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些?”花一心手下微微用力,指甲刺破了他頸間肌膚,滲出一點鮮血來。
“如果你覺得過分,也可以不要‘肝腸寸斷’的解藥。殺了我豈不是眼不見心不煩?”南宮烈冷冷道。
花一心沉默了半晌,最終打定了主意:“好,我同意。我會想辦法助你離開東琉。到時你可要務必將解藥給我!”
南宮烈扯了扯嘴唇:“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有了花一心的承諾,他不再掙紮。
一眾玄甲士兵將他們帶了下去,包括南宮烈。他步出大廳之時隻聽得蘇澈的聲音響在耳邊:“幸得皇上心竅生得與常人相反……”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他怎麼會忘記這回事?所以在行事之前他還特意提醒過冬兒。南宮昊的心竅生在右邊,冬兒又豈會不知?!而她最終刺向了他胸口左邊是因為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還是故意?這都無從去追查了,她已死,她那時一刀刺去時的內心想法也會永遠不為人所知了。
花一心果然守信。不知道以什麼手段征得了南宮昊的同意,讓她可以在牢中來去自如。
南宮烈心中有些著急,三日了,估計南宮昊身子稍稍恢複了些,所以擬了一紙詔書。午後那太監的尖細聲音似是還在他耳邊一般,明日午時就是他的死期了!可是花一心那邊還不見有什麼動作!她來牢中看他時也不見有提到任何有關這方麵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