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清靜靜坐在窗前,方明白何叫一日三秋。
不久,若華仙倌到訪。
他一身素淡的衣裳,麵相溫和,倒像是兄長般的男子。
他同濯清道了一應的事情安排,並告訴她除了這天府宮,其他地方尚不能隨意走動。
第一日,濯清在庭前種了些桃樹,向若華討要了些靈水,一個時辰便長成了一小片桃樹林。
第二日,她見若華仙倌身邊的侍婢皆是泥土捏成,頓覺有趣。立刻尋了方法,也試著捏了幾個泥巴人。但見個個都同墨逸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沒有心跳沒有溫度,且不會說話。若華對著這幾個泥巴人端詳了許久,隻覺得十分眼熟卻又實在想不起來,故並未同濯清提起此事。
第三日,若華帶著濯清開始前往各個大小宮殿拜會,雖足足走了一天,卻也隻是拜見些上仙,似乎她這樣的品級並不夠得見天帝或者王母。
第四日,去錄冊仙使處領了名牌,本以為有個什麼封號,卻不想還是濯清兩個字。她將名牌掛於床榻的邊上,驀然覺得十分想他。
第五日,趴在桌上寫東西,這上界果然有許多稀奇的事情,她怕自己忘記了,遂記下來,以後好講給他聽...
第六日,司命星君再次到訪,並賦了仙職給她。
濯清望著司命星君遞給自己的一個白瓷盤子,十分納悶的問:“這是什麼?”
“這是仙器。因天界仙器較多,不可能集中保管。天帝主張分散管理,所以但凡大小仙者根據品階高低掌管各類仙器。”司命星君回答。
濯清眨了眨眼,不想這其貌不揚的小盤子居然還是個仙器。
“那麼,這個叫什麼?又有什麼作用呢?”
司命星君淡淡一笑道:“這個叫‘時盤’,是能倒回時間十秒的仙器。不過,需摔碎才能使用,故隻能使用那麼一次而已。”
濯清瞥了瞥嘴,一隻手懶懶散散的把玩著:“本來這倒回時間的功能還挺厲害的,隻是這時間太短,且隻能使用一次,實在是變得沒有什麼意思了呢!”
司命星君背著手走到窗前,推開窗道:“這神器既已經交給你保管,按著天界規矩便是同你的命氣連在了一起。”
“什麼意思?”濯清皺眉望著他。
司命星君極為輕鬆的回答:“自是神器在你便在,神器隕你便隕。”
手抖了一下,濯清立刻將那時盤捏得緊緊的,帶了些哭腔埋怨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現在才說啊?而且為什麼單單我這麼倒黴,掌管如此不耐折騰的神器?司命你果然是在坑我嘛!”
“哈哈!”司命星君極暢快的笑道,“放心。這神器既是由你保管,便被你的心力封了咒印,若不是你主動要使用,其他人是很難弄壞它的。”
“呼~”濯清歎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那這個東西有了同沒有可不是一樣的嗎?旁人用不了,我又不會笨得拿自己的一條仙命去換區區倒回的十秒,真真是無聊得很!”
聽到這裏,司命星君麵色一沉,抬起頭望著她,語氣嚴肅:“你既是這樣說了,可別忘了這句話,不要到時反而做了癡傻之人!”
濯清茫然的望著他,雖不明他這話的意思,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第七日,濯清折了桃木枝,做了木簡。自己磨了墨,想要試著在這木簡上寫點什麼。
抬起筆,還未落,腦海裏便滿是他的影子。
庭前桃花香細,窗外紅蓮微醺。
不知不覺,寫在簡上的便是些情意綿長。
排寫了一半,若華在此時走了進來。
這位仙倌似乎也是閑得很,這幾日更是來得頻繁。
濯清手忙腳亂的將木簡掩起來,支支吾吾的道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若華斜眼瞅了一下濯清藏起的東西,輕笑一聲:“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些發酸的情詩吧?”
她的眼神躲閃,立刻敷衍道:“是啊!這裏可做的事情不多,隻得無聊地寫寫畫畫。倒是若華仙倌你,明明來往自由,若是覺得上界無趣,怎不秉了司命星君到凡間去打發時間呢?”
若華微微歎了口氣,淡淡說道:“這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即使我到下界遊個兩三月,這裏也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何來打發時間之說?”
濯清愣了愣,喃喃重複著:“天上一日,凡間一年...”
瞬然間,腦海裏電閃雷鳴。她在天上呆了近七日,這凡間豈不已經過了七年?
七年...
她猛然站起身,不顧若華訝異的目光,不顧打翻的桌幾,衝出了屋子,拚命的奔跑。
下界,她要下界,他在等著她,他在等著她...
蓮水閣中,桃花依舊,一室芬芳。
徒留地上的桃木簡,孤寂的落在那裏,上麵的清瘦字跡,是她未寫完的半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