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獨自在黑暗中坐了良久,終於下了決定。
時才四更天,他將熟睡的陸雲喚起,說是有些事情必須托付於他。
陸雲睡眼惺忪的睜開眼,但見師尊從懷中掏出那個紫色的丹元,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蒙住了。
“師尊,您為什麼要給我?向來都是您保管的?”
墨逸搖了搖頭,柔聲道:“你收好便是。若是我不在了,你便想個法子養著它的魂魄,慢一點也可以,盡力就是。實在沒有辦法,你也不用內疚。”
“什麼叫不在了?師尊您是要遠行?陸雲可以等著你!”陸雲急了。他心知這紫色的丹元乃是師尊難得看中之物,現下突然的托付的確有些奇怪,立刻焦急的詢問。
墨逸笑了笑:“是的,我也許會去比較遠的地方,隻是那日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先將這個提前給你,怕我走得急。”
“到底是什麼事呢,師尊?”
墨逸卻隻是愛憐的拂了下他的發頂,沉默不語。
陸雲明白他是不想回答,便也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將那紫色的丹元好生收了起來。
墨逸轉回自己房中,沒有點燈,靜靜坐在黑暗的房中,開始為後續做打算。
他回想起西王母的信中所狀,那又是他不曾知道的隱情。
西王母說,她殿中寶貝繁多,本不該逼迫他尋找仙綾,隻是這仙綾的得失乃是關乎著清娥的性命。
清娥從小便有殘魂之症,需要經由仙綾來補齊魂魄。
但這寶貝有些生猛,隻能等到清娥長到如今的年歲。
不料,離可用的時間已近,卻又生了這樣的變故。這殘魂之症等不了他們再去尋得其他的仙物,那是清娥唯一的希望。
當初,她特意讓清娥一起尋找,那也是基於這是關乎她自己性命的東西,交給她才最為合適。
想到這裏,墨逸頭疼欲裂。
他心中明白,這魔族若是肯交出仙綾,一開始便會做了,何苦等到如今?
現下雙方互不退讓,隻會迎來一個慘烈的結局。
且近日來,他總感到西王母對他存有敵意。他隱隱約約明白,不管這個事情是如何的結果,自己的結局也許都隻有一個。
這九重天闕的事情,向來不知便是最好的。隻要不知,便能安樂無憂,知道得越多,便越是身不由己,所以,這也是他不打算告訴陸雲事情的原因。
眼見著東邊天空開始露白,昴日星君的馬車怕是又要出發了。
墨逸咬了咬唇,總以為自己能淡然在外,卻不想命運織成的那張網早已將他網羅其中...
玉山,瑤池畔。
西王母在信箋送出的同時便單獨傳召了清娥。
而清娥被傳召的地方,乃是西王母的寢殿。
這裏,沒有大殿的深闊和威嚴,她心裏的緊張稍稍淡了些。
“我方才修書給了擷光星君,告訴他,那仙綾乃是為你所用。”西王母一邊對著鏡子將滿頭珠翠緩緩從垂雲鬢上拔下來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清娥一愣,她將這句話在腦中仔仔細細參透了兩遍,方才問:“可我...不需要仙綾啊!”
“那既是不要,你覺得我為何要這麼說呢?”西王母將鳳羽流蘇的發簪取下來放到了案上。
“清娥不知。”她垂下眸,不敢去看她。
西王母彎唇一笑:“你初涉情愛,自然不懂如何才能抓住男人的心。我如此為之,自然...是要幫你!”
清娥猛然抬起頭,眸中有一絲欣喜。
西王母繼續說道:“我告訴擷光星君,你從小缺了魂魄,需要這仙綾來補全。他明白你有頑疾,平時自然會多擔待一些,你同他的相處機會也會多許多。”
清娥對於西王母向來逆來順受,所以向來有疑惑也會強壓下去。隻是這一次關係到墨逸,於是壯著膽子問道:“隻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嗎?”
西王母笑了笑,和緩的說:“當然,擷光星君是知道真相的人,我如此告訴他,關係到你,他會更加認真一些,仙綾得回的速度自然便快了。”
清娥聽得此話,麵上立刻攀上一抹霞紅,微垂了頭,一副嬌羞的女兒之態。
“清娥,你應當明白,我根本沒有必要去騙你!我若是真心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清娥點了點頭,她明白西王母說的乃是大實話,不要說是自己,她若是一心想做什麼,怕是天帝也難以阻攔。
西王母繼又笑了笑,她從桌案上挑了一柄碧玉鳳翎簪,斜插入清娥的發中。
“好了,你回去吧!這個簪子就賞給你了!多多打扮,沒有壞處!你若要同男子談真心,便首先要讓他將眼睛停留到你身上。”
清娥點頭做允,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府中,她對著銅鏡,玉手輕拂著那柄碧玉鳳翎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