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轉迢迢(1 / 2)

瑞帝逝後,新帝繼位,人稱‘豐帝’,改國號為‘朝’。

些許文臣反對,隻道這‘朝陽公主’的名號與國號相同,應該另定或是改了公主的稱號,以免衝撞。

紫玉聞言遲遲不動,隻在私下議事時說,這‘朝’字本就取自公主,卻並非公主以國為尊,而是未國以公主為榮。

文臣們愕然,心中皆道這新帝對公主多有抬愛,隻是恐於豐帝的氣魄,此事如此敲定,無人再議。

這國號雖定得隨便了些,但是豐帝為事卻是雷厲風行。

他早已摸清了太子的餘黨所為何人,並全部擒拿。

隻是,他並未同以往的君主一樣多有殺戮,反而給予厚待,將賢者能人收為己用。

俞國師與紫玉清談過一次。國師認為豐帝不該如此仁慈,應當將餘黨協同他們的家人全部絞殺,以免留有後患。

紫玉卻是輕鬆的道:“我厚待他們並非出於善意,反而是為了以後的安穩。”

“何意?”俞國師皺起了眉頭。

“國師,即使是最細的絞殺也會有漏網之魚。到時,不僅會落了個暴君的名聲,我還要日日擔憂那些餘黨的子嗣終有一日來尋仇。相反的,我留他們在原位,即使他們有一日想來反我,那一舉一動也都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明處總比暗處要好防許多。再者,他們與前太子也都是單純的利益牽扯,我保有他們的俸祿和待遇不變,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變化,還避免了‘反賊’的罵名,換做是國師,您還會頂風而為嗎?”

俞國師沉默,豐帝這一番理由他聞所未聞,卻又無不道理。

良久,他笑了笑:“陛下思慮周全,且這些餘黨大都有勇有謀,乃是國之棟梁,未國得有良君乃是國之幸事!”

紫玉淡淡笑了笑,依舊溫潤如玉,讓人見之平靜。

夜晚,離憂同華妃一起到了‘兆悅殿’用飯。紫玉繼位以後,這裏便是他的寢居之處。

深冬已過,天氣卻依舊寒涼。紫玉命人在殿中多備了幾個火爐,又將熏香給滅了。他一直記得離憂怕冷又不喜香料的味道。

飯畢,離憂捧了本醫書坐在一邊翻看,時不時拿一顆葡萄丟到嘴裏。

紫玉著了常服,坐在一邊不語,隻是拿了筆墨,在明晨的議事上圈圈點點。

那兩人的行為同以往並無不一,倒是華煢生了些拘謹。

今時不同往日,紫玉畢竟是這未國君主,再不是她從小看大的孩童,她以為一言一行必須得理才是。

離憂手捧著書,舍不得放下來,於是那些葡萄沒剝皮就吃進了嘴裏。

紫玉做完手上的事情,笑望著她,放下了手中的筆前去幫她。

剝皮這種閑事他做得十分細致,麵上的神色愈漸輕鬆,倒像是在做自己愛幹的事情。

吃到後麵,離憂終於發現葡萄少了皮的酸澀。

她從書後探出腦袋,望著紫玉笑了笑,得到哥哥的回應之後,又開始專心自己手上的醫典。

有婢女惶恐著要前來幫忙,紫玉卻立刻搖頭。

華煢微微推了下離憂,使了個眼色,意在叫她不要讓豐帝費神這些小事。

離憂不明,她從小便受紫玉照顧慣了,實在不懂自己的娘親是要表達什麼。

紫玉倒是先明白了過來,他淡淡說:“這豐帝的名號隻是對外而已。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拘束。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於自己的所願,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位置,這未國怕還沒有誰能強迫我做什麼。”

華煢立刻收回了手,不再相攔。

畢竟,豐帝肯如此厚待她們,倒並不是什麼壞事。

離憂打了個嗬欠,華煢輕語:“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不要擾了豐帝休息才是。”

離憂蹙眉望著窗外搖曳的枯枝,嘴中輕聲嘟嚷:“那個新屋子什麼都有,單單冷得厲害,我現在回去,又該凍得睡不著了。”

紫玉全部仔細聽了過去,他柔柔的說:“那今日你們便留在這裏的偏殿歇息吧!我這裏服侍的人也多,足夠照應。等明日得了空,我再幫你們另選更好的寢殿。”

離憂眼裏一亮,立刻去瞅自家娘親的臉色。

華煢十分為難,想要好生拒絕。

紫玉將她們的神態盡收眼底,不等華煢反駁便道:“就如此定了,我著人帶你們去偏殿!”

他的語氣篤定,倒是有十足的君主風範,華煢不好忤逆,隻得應承了下來。

夜深,寒風吹著窗欞作響。

憂兒在華煢的身邊熟睡,她卻難以入眠。

縱使再是寡情,瑞帝也是她唯一的夫君,午夜夢回憶起與他的往昔,華煢覺得心裏孤單難受。

這思緒一旦思來便停不下去,她索性披了衣服走到了外室。

沒有掌燈,隱隱約約能見得窗外的月光甚好,風似乎突然止息了去。

華煢覺得煩悶,於是想去院中走走。

門口候著的宮人立刻行禮。

華煢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輕聲說:“我就在附近走走,你們不用跟來了。公主睡熟了,關好門窗,仔細讓她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