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鎖了眉頭,原來弇茲並不是覺得無聊才要幫助西王母,這裏麵竟然有這樣的淵源。
“既是這樣,你這怠慢的態度又是為何?”
弇茲望著下方,似乎是深思的模樣。半晌才道:“這兩日我尋辦法看了那兩人的三生三世。那樣的相愛十分艱難,一點錯也沒有。隻是人仙殊途,我替西王母去討伐也沒有錯處。那麼,你說,到底是什麼地方錯了呢...?”
玄女沒有答話,條條框框的東西太多,情感又不受自己控製,哪裏是她一個後輩能解釋給上神聽的?
四周沉寂,她也不再催促弇茲,而是慢慢將杯中的茶水喝完。心裏驀然生出了些恬淡,沒有勾心鬥角的日子,才是自己喜歡的。
離憂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是溟遠坐在身邊。
她衝他笑了笑,勉強坐了起來。
溟遠的表情晦澀,離憂旋即問:“你怎麼來了?”
“這裏是北沼。”
“哦。”她輕歎一句,總覺得已經摸到了事實的真相,卻不願提。
“墨逸呢?”
“他守了你兩日,剛剛被樓玄天拉走了,要我去叫他過來嗎?”溟遠問。
離憂立刻搖了搖頭:“讓他休息會兒吧!暫時,我也不想見他。”
半晌,相顧無言。離憂輕聲問:“溟遠,我還有幾日?”
溟遠眉毛一跳,卻穩下聲回答:“我查不到原因,沒有任何辦法。就連推算出你剩下的生命也不能。”
離憂頷首,望著床幔上的蝴蝶掛鉤發呆。
身上並沒有什麼痛楚,隻是這一次,她深刻的感到生命的消耗和自己的無能為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再睜不開眼,連個道別都來不及說出口,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她並非不想見墨逸,隻是總要自己收拾好心情。不要還沒到分離就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那樣一點也不好。
“想哭便哭吧,沒人會笑話你。”溟遠突然說。
離憂回答:“這不是堅強,隻是真的沒有什麼好哭的。能走到現在,每一日都是白得來的,我還怨個什麼?”
溟遠眉頭一跳,他輕聲說:“總會有辦法的,隻是目前有些棘手,大家的行動都有些被動。”
“那天族的追兵追來了嗎?”離憂問。
“是。已經探到就在不遠處,隻是不知為何並未攻擊。”
“有勝算嗎?”
“沒有。弇茲是與天地共生的神,若是他出手,一點勝算也沒有。”溟遠誠實的回答。
“倒是我拖累你們了。”離憂垂眸喃喃了一句。
“你別這樣想!其實,此事倒是因我們而起。墨逸的行跡本不該被人察覺,是我們太大意了,不知神族有人尾隨,這才暴露了你們的蹤跡。”溟遠開始懊惱起來。
離憂怔了怔,她想起來,墨逸已經自己除了仙籍,的確不該被那些人迅速找到。
“溟遠,那你們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溟遠想也未想便回答:“墨逸不好查,你倒是方便的很,隨便算一算便知方位。他又是同你在一塊,找到你就自然找到他...”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了,心裏立刻意識到了問題在哪裏,離憂怕是也已經明白了過來。
“所以,隻要他離開我,大家都離開我,就會安全了,對嗎?”她歪著頭問,眼底是一片純粹,簡單得仿佛是最尋常的談話。
溟遠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半晌,他抖著聲回答:“是。墨逸如果離開你,自然不會被簡單追查到。神族的意圖本就在於他,若是沒有你,也不會擅自與魔族發生什麼衝突。”
離憂聞言沒有多少傷悲,反而像放下了一樁事情。她輕聲說:“我不想同你講什麼道理。你也該知道如何做才是對的。”
溟遠搖著頭:“魔族之人從來就不貪生怕死!這想法你勿要再說!”
離憂捂著唇笑:“這個時候還逞什麼英雄?!你們就算保下了我,我也說不準哪日就該丟了小命。”
“我會治好你!!!”溟遠大聲爭辯。
離憂收起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依舊柔和:“治好了也不過幾十年壽命,何必呢...?”
溟遠心下一陣觸動,卻依舊死咬著唇,不肯承認那最優的方案。
“我這一輩子很好,足夠了,心裏一點也不悔,你放心。”她彎唇而笑,平靜而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