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呢?我算什麼?”清娥質問他。
墨逸沉聲回答:“你不管此事我依舊當你是朋友,你若要傷害她,我的劍也不會為你留情。”
“嗬嗬,”清娥笑了笑,“你竟然談到報答,算到現在,反倒是你欠了我許多!還記得上次天族圍攻北沼,你緣何能衝出那天羅地網,逃出一劫?”
墨逸怔了怔,當時的事情他也覺得蹊蹺,以西王母的性子是不可能在關鍵時刻犯下那樣的錯誤的。
清娥繼續道:“那一切都是我所為。我頂著進天牢的危險擅自改了陣眼,這才助你逃過一難。墨逸,你向來覺得自己公平。那麼,這個情你又打算用什麼來還?”
“你...想要什麼?”墨逸望著她,眼裏平靜無瀾,如一潭死水。
“我真心想要的你也不會給。你既然肯為她削肉溶血,如今定當待我也不差吧?”清娥冷哼一聲,心想你如今這番樣子,還有什麼是我能要來的。
墨逸神情冷漠,他複又將劍抽出鞘,劍上寒光懾人,清娥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手起刀落,鮮血四濺,桃花瓣上淋上一層腥氣,一時粉上又沾染了鮮紅,深深淺淺,詭異得像一場災難。
墨逸執劍頂著地麵強支撐著身體,左手的整條手臂被狠狠的削下,靜靜躺在一邊。
“如此...夠不夠?”他問。
清娥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為了拒絕自己,他竟連自己的手臂也不要了。
她指著墨逸道:“瘋了,你瘋了...”
離憂上前攙住他,淚水落在他的衣襟上,將那片殷紅慢慢暈開,模糊一片。
墨逸喘著氣說:“這樣,我們便互不相欠了!以後,若是刀劍相向還請不要再提這些前程往事!”
清娥咬了咬唇,唇上的鮮血湧入嘴裏。苦澀,難受。明明自己不傷分毫,卻仿佛心上插上了那柄劍。可是即使萬劫不複,她也獲得不了這個人的真心。
終於,沒有半分留戀,她扭過身飛回了九重天闕,那些情誼終當了流水,不過一場笑話。
待確定了清娥已走,墨逸這才半歪著倒在了離憂的懷裏。
他淡淡笑了笑,拍了拍她緊緊攥住自己衣袖的手,氣息微弱的道:“我不想欠別人的,這輩子,若是真要欠,還是欠你一人的好,反正...反正早就還不清了...”
離憂微微頷首,卻因為哭泣連話也說不出。
這一世,雖相守,卻是這般的艱難,兩人心裏都是煎熬,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了。
清娥回了宮,說是身體不適,閉門不出。
西王母的傳召下來,她頭一次理都未理。
西王母不知發生了何事,於是親自去了趟清娥的宮殿。
既然她說身有疾病,那便打著母親看自家女兒的旗號,再帶了些補身的丹藥同去。
清娥麵色有些憔悴,虛虛絮叨了兩句,西王母轉入了正題。
清娥目無半點光,她撐著額頭,沉沉的說:“母後還是不要再問了。以後與墨逸有關的事情還請不要再來尋我!這輩子,他的名字都休要在我麵前提醒!”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西王母不怒自威。
清娥淒涼的笑了笑:“我能有什麼態度?關於這件事情我的心境已經絕望了。從今往後,我與他再無半分關係,母後也無須再拿他的事情同我說。還有...我的這番樣子您也看見了,若有什麼懲罰隨意來吧,賤命一條而已,當不得什麼。”
西王母蹙起眉頭,半晌,她什麼話也沒有說,拂袖走了出去。
清娥望著門外那個遠去的身影,驀地覺得解脫。這個情愛困住了她這些年歲,如一名囚徒,不要也好。
不喜歡她的人,她也不要喜歡。
有宮婢進來,詢問如何處理西王母送來的補身的丹丸。
她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們若是想要便自個兒分了,若是不想就隨意倒了,不讓我見著就是。”
宮婢怔了怔,立刻又添了一句:“可...可這是西王母送來的。”
清娥挑眉說:“自然是她送來的才如此。不僅藥都倒了,以後若她隻是私下裏通傳我,皆回絕了去吧!”
宮婢訝異的望著她,過了良久,才怯生生的退了出去。
殿中終於隻剩了清娥一人。她的心裏沒有了那些情愛和對權利的恐懼,突然覺得恣意輕鬆,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
情愛纏身,她要不起,再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