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地把眼神移向彈鋼琴的人身上,他低著頭,很用心,很專注。
“那個人叫勒風,是這家店的老板,就是等他一起去。”楊柳呷著咖啡,悠閑地說。
“是嗎?”我看著他,心裏泛著暖暖的潮水,突然想起易凱聖所一直在追求的東西——感動,我曾為這兩個字如此著迷,但最後,我的愛情成了它的殉葬品,他追求感動,放棄了我。維也納音樂學院的一張錄取通知書讓他義無反顧地離去,我對愛情所有美好的幻想從那時起就全部破滅。
“你又在想他了?”楊柳見我低頭不語,問得很小心。
“我以為我可以不想的,可是……”
“他們都是一類人,我們無法理解。”她突然打斷我的話。
“他們,你是指誰?”
“你比我清楚。”
我想說我不知道,但這時音樂聲戛然而止,我的思緒竟也隨著它一起停止。
不知何時,勒風已不在台上。
“你知道蘆葦象征什麼嗎?”楊柳隨手抽出花瓶中的一枝。
“深情的愛。”不是我的回答,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突然響起,很好聽,如同剛才那支曲子。
我抬起頭,看見一雙藍色的眸子,很純淨,很透明,就像沉了一潭澄靜的湖水,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很多年前我曾經在哪裏見過一樣,是易凱聖的眼睛嗎?
“聖誕快樂!”他突然伸出手指滑過我的麵頰,仿佛我們是許多年後邂逅的朋友。我愕然地望著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心中一抹久違的溫柔被這句簡單的祝福再次勾起。勒風,藍色眼睛的勒風?我見過的一個最俊秀的混血兒。
楊柳站起來,為我們相互作了介紹。
“韓雪?”他輕輕地念了一聲我的名字,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們似曾相識,藍色的眼睛裏有一種曖昧的依戀……依戀?
我莫名地感到有一絲慌亂,臉頰上似乎還有他溫暖的手指留下的餘溫,我低下頭小聲說道,“你的琴聲讓我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不開心的往事。”他的目光不再溫和,“我也有同感。”
“啊!”
“彈這首曲子的時候,總是讓人的心情很壓抑。”他的眼神似乎漸漸暗淡,藍色的眼眸不再透明,像一隻飛鳥掠過後留下了哀傷的影子。
我從不認為自己有敏銳的目光,但是那一刻,我覺得此刻站在我麵前的這位陌生人竟是透明的,我竟然看穿了他沉澱著的透明的憂傷。
“什麼不開心的往事?”陶言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勒風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人都到齊了?”楊柳問陶言偉。
“還差夏磊,那家夥沒有一次準時。”陶言偉很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