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曆一萬年。
日升日落,乃天地世間不變的定律,可是,今天的日升,貌似有點晚,很多早已醒來,準備扛著鋤頭,前往田間耕地的農夫,三五成群的彙集在一起,指著依舊昏暗的蒼天,議論不已。
辰時時分,已經逼近正午,農夫們已經食用過早飯與午飯了,那天,依舊沒有亮,仍然是昏暗的天空,群星消失了,一些花草開始泛出黃斑,人們驚慌了!這是一個不好的兆頭!
在皇宮內,皇帝心煩意亂,大臣們驚慌失措,一群群神棍流著冷汗,渾身哆嗦,對於今日的異相,實在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方道長,今日的太陽,貌似晚了幾個鍾頭啊。”皇帝端坐在象征著九五之尊的王位上,威嚴隆隆的瞥向一名八字胡須的老者。
老者滿頭的熱汗,支支吾吾了半天,稍抬眼皮,看著皇帝那一張陰翳的臉,方道長暗叫不妙,若不能說出個妥善的答案,今日他的人頭將不保啊。
可是,祖師爺留下來的秘籍,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今日的異相,太陽比起往常,足足晚升了數個鍾頭!
方道長措辭了少許,而後作揖道﹕“陛下,日不升,月已落,群星潰滅,天地間一片漆黑,這已經不是我等凡人,所能觸及的法理存在,此乃天兆!乃蒼天所為,降臨下的警示,即便老道心知肚明,也不可言說,否則必有大禍臨頭,於陛下,於社稷,百害而無一利。”
到底是正牌神棍,混的久了,應對機變能力也著實高明。
看著皇帝一臉的沉思,滿目的愁容,方老道暗自鬆了一口氣,今日算是保住了這顆腦袋。
“陛下切勿憂心,太陽不現,並非陛下之罪過,或許是鄰國的煥榮王,食人肉、飲人血,弄得滿國糜爛,人怨沸騰。或是薑國國主弑父殺兄,納弟妹為妃,穢亂綱常……遂降下警示。畢竟,每逢亂世,皆有異相出現,草莽英雄,不世梟雄,懷仁雄主……演繹一場萬朝爭霸的盛況,而以我朝之雄力,又有陛下的勇武與睿智,必可平定四海,萬夷歸心、朝拜!”方老道說的鏗鏘有力,滿堂文武齊齊應諾,一時間馬屁如潮。
走出了皇宮大門,方老道用袖子,抹了一把滿臉的冷汗,快速的返回奢華的府邸內,吩咐一眾家眷收拾細軟,連夜出城。
“老道行騙了一生,所謂伴君如伴虎,進入若不是憑著隨機應變的能力,早已人頭落地了,唉,也罷,反正老道我,也已經積攢了萬貫家財,足以福蔭子孫數百年,逃向鄰國,頤享天年吧。”今日朝堂上,方老道差一點人頭落地,著實嚇壞了他那一顆,飽經風霜的心。
知足而進退,才是方老道能混得,如此風生水起的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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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一群神秘人來臨,行走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腳生流光,一步一萬裏,在凡人眼中,幅員遼闊的一朝之地,也在他們腳下,不過一息的時間。
“『落日異相』的源頭,終究是什麼?”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往日的繁星不見了蹤影,皓月也沉落,滾燙渾圓的金陽仍舊沒有出現。
宇宙方外,是為混沌,混沌之中,立於一顆永恒的星體,被稱之為太陽!
有“光”的地方,便有萬物,眾生依附太陽而生存,日不升數個時辰,大片的花草,開始泛出了黃斑,一株株蒼天老樹,也顯得疲憊不堪,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許多,它們不再挺拔,彎下了驕傲的木軀,柳條垂落在了地上,被蟲蚊撕咬。
倏地,一縷刺眼的陽光,自地平線劈了出來,但凡處在“光”普照範圍內的生靈,一下子便把他們的目光吸引住了。
那縷光,是那般的絢爛與刺眼,所有人怔怔出神,而後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喜極而泣的眼淚。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響徹這片古老的大地,神秘人立於山巔、曠地、河道上,默默地看著那一縷陽光,輻射開來,緩緩地灑在身體上。
一種暖洋洋的感覺,遍布全身上下,令人渾身顫栗,忍不住哆嗦。
太陽出現了,緩慢、緩慢的從地平線上升起。
萬民跪倒,齊齊朝拜,皇帝上述蒼天,向國家的子民下了罪己詔,悔過自己的錯誤。
無論是一代聖君,還是仁主,皆都虔誠的焚書告天,伴著一片金燦光芒,朗聲宣讀,王公大臣,為自己羅列出的一係列罪過。
罪己詔如海般,傳遍了這片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暴君被憤怒的子民處死,烽火連天,反王的鐵騎踏破了寧靜的大陸,農民揭竿而起,起義征討聲不絕。
“君王有罪,遂惹天怒,降臨重罰,令日隱沒五時,又不忍眾生百姓之疾苦,遂被一腔誠心感化,令日東升……諸皇幡然悔悟,剔除皇冠龍袍,口述罪己詔,退位讓賢,少年天子重整河山,烽火平息,新朝誕生,五百年『四海靖平』歲月來臨,自此無戰爭災禍,人人安居樂業,和平求榮……”———《歲月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