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師生情深(1 / 2)

田嵩年一生最崇敬也是相交時間最長的恩師是黃鉞。他們是在晉陽書院相識的。

黃鉞(1750—1841)字左田,號左君(亦作左軍)、井西居士,祖居安徽省徽州祁門左田村,寧末遷當塗(今安徽省當塗縣),清順治初年再遷蕪湖。五世家居蕪湖西門外升平橋。他於乾隆五十五年(1790)參加會試,中式第二十一名,殿試二甲第六名進士,朝考入選授戶部主事。當時和珅掌管戶部,結黨營私,招權納賄,勢焰熏天,黃鉞不欲趨附,未及一年即告假歸裏。

嘉慶四年(1799)和珅倒台,黃鉞經朱珪舉薦,奉旨赴京,步入仕途,即所謂“五十服官,老躋朝堂”。由主事擢讚善直南書房,任翰林侍講。戶部尚書,軍機大臣,直至道光六年(1826)致仕,在籍食半俸,前後達二十八年之久。

嘉慶丁卯年(1807)八月,正在湖北鄉試的主考官黃鉞奉旨簡放山西學政,在晉陽書院觀風,見田嵩年勤敏好學,為人嚴肅端謹,又見其文甚奇,於是於戊辰年(1808)正月招其在幕中讀書,習心教迪。庚午年(1810)任滿回京,將田嵩年以優行貢於太學,田嵩年在京學習期間,就吃住在宣武門南橫西街,煤柴兵馬司後街黃鉞家,一邊學習,一邊也幫黃鉞做一些文翰之事。嘉慶十九年(1814)五月,田嵩年又隨師遷居宣武門外井兒胡同。道光元年八月初八日田嵩年又隨恩師移居地安門外堂子胡同。田嵩年嘉慶二十四年(1819)舉於鄉,嘉慶二十五年成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入南書房直至恩師黃鉞道光六年(1826)予告歸安徽當塗的二十年間田嵩年都一直吃住在黃老先生家中,多年的共同生活田嵩年也學會了一口“徽方言”,行為辦事也與徽人無二,外人真以為其是黃鉞家中一員,“客久鄉音漸同俗”。田嵩年不僅文筆出眾,而且寫的一手好字,初居黃鉞家後,黃公為南齋翰,故事,翰林供奉凡禦製文詩聯句,先擬注上,候朱筆點定,乃繕本翰填妥,尤慮泄露。黃鉞則以田嵩年端謹,一直讓其補充謄寫,從未對外人談及此事。日久,當仁宗(嘉慶帝)看到戶部行文格調高雅,文筆清麗俊秀,問:“黃公年老,襄事者誰為可任?”黃鉞則以田嵩年對,上特賜大緞。

田嵩年學習生活常年在恩師黃鉞家,對黃老對家人有禮有節十分尊敬和崇拜,黃鉞對嵩年也像對待自己的兒子諄諄教誨一樣深愛有加,“視君猶子言何敢,事我如師禮有加”。

田嵩年家中有父母雙親,長期在外,有一次,要回盂探親,黃鉞在繁忙的公務中擠出時間送別,有這樣四首詩,既是歎息別離又道出當時心聲,師生情深可見一斑。

《季高歸盂縣,餘時儤直西園,作此送之》

今日天氣佳,適我西園館。

開我池上軒,池水猶未泮。

虛寒室不溫,頗費地壚炭。

鋪床思偃息,明月照簾幔。

忍寒玩清光,獨就林間看。

獨看情不歡,言今將舊人。

十年從我遊,跋涉忘冬春。

豈不樂晨夕,高堂有老親。

男兒貴曠達,底用憂賤貧。

況複當勝年,為法方日新。

思貽令名歸,勿厭京華塵。

行行重來遊,知己終當伸。

知己伸何難,良金必就冶。

古來賢豪人,大半出幕下。

寅入申始歸,晨書暝複寫。

殘杯與冷灸,感歎知音寡。

但聞三上書,不見萬間廈。

青雲雖有路,此道眾所假。

我昔少賤日,旅食歲奔走。

日寫書萬言,夜閱文千首。

簡翰複雜投,十嚐答八九。

暇輒為詩歌,投瓊而報玖。

是時主人誰,吾師盤陀叟。

愛我如子弟,期我意良厚。

終焉出其門,謬廁大夫後。

子才如圭璋,特達偶不偶。

當思萬人敵,勿作畫地寧。

持歸詢高堂,此論然乎否?

田嵩年的離去,黃鉞終日思念,期盼其早日返京團聚。

《憶季高》

花發同君來,花開送君去。

君行遽幾時,花落已無數。

高榆橋上陰,垂柳樓前路。

幾度獨徘徊,惆悵斜日暮。

道光二十一年(1816),田嵩年丁憂在籍,黃鉞的另一名學生,時任軍機大臣的祁寯藻(字春浦)也休假回壽陽。在京的黃鉞倍感枯寂,睹物思人。

《再到澄懷園食筍齋直廬,寄懷田季高、祁春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