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著雪,姍姍放學沒回家,卻拐到了媽媽的魚攤。把久存的積怨全撒在媽媽身上,“別賣魚了,同學們嫌我身上有腥味,都不願跟我同桌!”
媽媽光給顧客秤魚了,壓根兒沒聽著姍姍說的是啥。
一陣風雪吹得姍姍睜不開眼睛。媽媽陰著臉,衝她大聲嚷:“天太冷,回家吧!”媽媽剛要給她掀下羽絨服帽子,姍姍忙迭往後退,惟恐媽媽的手粘到她的身上。媽媽催促道:“別在這兒,快回去做作業!”
姍姍噘著小嘴,很不高興地離開魚攤。
等姍姍做完了作業,已經晚上七點半鍾。肚子咕咕直叫,再看看長期臥床養病的爸爸,沒有好氣地說:“餓死了!餓死了!”沒等話音落地,媽媽披著一身雪花旋進屋裏。隻見她臉青一塊,紫一塊。從兜裏掏出一袋小食品遞給姍姍。她接過小食品,像狗一樣用鼻子嗅嗅,隨手將小食品扔到一邊,“媽媽,腥,太腥了!”爸爸故意咳嗽了一聲,姍姍仍不覺。
自從媽媽擺攤賣魚後,姍姍就自己睡一個屋。
晚上,媽媽悄悄地對爸爸說:“姍姍,嫌我有腥味,她變得嬌氣了!”
爸爸有氣無力地說:“咳,要是我能上班,也不能叫你擺魚攤養家糊口呀!”媽媽一手端著水一手喂著藥丸說:“賣魚咋的,丟人現眼嗎?!”
媽媽和爸爸的談話,姍姍一句也沒聽進去。
趕巧,語文老師留了一篇作文,題目《媽媽》。姍姍放學回家做作文,她開了幾個頭,沒有中意的,一氣撕了七八張紙。
爸爸關切地問:“姍姍,啥題難住了你?”
姍姍噘著嘴說:“老師叫我寫媽媽。哼!有啥可寫的,一個賣魚的……”氣得爸爸唉聲歎氣,他真想爬起來,給她一巴掌。
第二天語文課,老師非叫姍姍念作文。她媽本是賣魚的,她非說是銀行職員,連她同桌都竊笑,由於空洞無味,老師叫她重寫。
這下子,姍姍犯難了,她捧著作文本哭了起來。
媽媽問其原由,姍姍把老師說的話學了一遍。媽媽瞅了她一眼,要想寫好這篇作文,你跟媽賣一天魚,就知道咋寫了!
這是個禮拜天,姍姍穿著羽絨服,棉鞋,戴著手套,全副武裝來到媽媽的魚攤。攤床上擺滿了帶魚、青魚、黃花魚,媽媽時不時地衝著顧客吆喝著:“買帶魚了,五元一斤!”
天陰得很厚,像塗了一層炭。姍姍學著媽媽的樣子,用鏍絲刀將一板凍在一起的帶魚起出來,由於冰太厚,猛一用力,反被魚頭紮住了手,血染紅了帶魚。媽媽回眸一看,嗔怪地說:“別幹了,回家吧!”姍姍沒吭聲,繼續撬魚,一條、兩條、三條……稚臉綴滿了汗珠,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晌午,顧客漸漸多了,媽媽秤魚,她算帳。偶爾學著媽媽的腔調,吆喝著:“新來的帶魚了,快來買呀!”姍姍幫媽媽賣了一天魚,她從中也體味到了媽媽甘苦。
晚上,姍姍躺在床上翻來複去睡不著,索性鑽到了媽媽被窩。媽媽雙腳像兩個冰砣子,涼得她直抽冷氣,她還是把媽媽雙腳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裏。
月亮爬進了屋裏,偷聽娘倆的悄悄話:“媽媽,腳凍壞了吧!”
“沒什麼,我習慣了!”
“媽媽,今後我不吃小食品了!”
“乖,你知道作文該咋寫了吧!”
“知道了!”
“姍姍,你還嫌媽媽身上有魚腥味嗎?”
姍姍沒吱聲,她用小拳頭捶著媽媽的背,輕聲說:“媽媽,你壞!媽媽,你壞!”媽媽感動得直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