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陝北佳縣的西北方,有一條美麗的五女川。
川道秀長,深邃,兩旁山高,鬱蔥。清清的五女河流水,從山澗曲轉跌宕而行,發出銀鈴般的鳴奏聲。關於五女河,還有段神話傳說,有人說在明朝的時候,這裏有五個姊妹守獨不嫁而老死成了仙,於是深山野□裏,出現了五女墳、五女碑、五女廟,河被叫做五女河,川也被稱為五女川了。這個神話傳說頗有美妙之處,但隨著曆史煙雲早已消散,五女遺址也早已絕跡,連最年長的老人也講得含混不清,所剩下的隻是個傳說而已。
現在,五女川回響著改造山河的聲息。社會主義邁著大步,給一條幹涸峽穀帶來了無限春光,把窮山旮旯裝扮得妖嬈多姿。千百年來,五位神女並沒有給山川增添顏色,五女河還時常尋釁作亂,暴發洪水,糟害良田;如今已被人們用強勁的雙手,把河水攔腰擒了過來,讓它馴服地沿著盤山渠道,流過棗樹塌倒虹,澆灌著新造的台田水地。翠綠的苞米,火紅的高粱,開著白花的山蔓蔓,長得油黑茁壯,給人以豐盛可愛的感覺。
五女河啊,一條偏遠深山的小河,為什麼如今這樣激浪濤濤?為什麼唱著如此動情的歌?五女川啊,在中國革命戰爭的征途上,在曆史飛卷的風雲裏,曾經留下了艱苦跋涉的足跡,寫下了令人珍愛的篇章,閃爍著絢麗奪目的光彩。
一九四七年八月,在戰火席卷著陝北高原的歲月,毛主席、周恩來副主席和黨中央同誌們,曾經迎著滂沱大雨到了五女川,隨即頂著狂風暴雨,跨過了五女河,登攀梁家岔,親臨戰鬥前線,指揮了扭轉西北戰局的沙家店戰役。戰鬥勝利結束之後,又折轉身來到了五女川,駐紮在五女河畔上的朱官寨。這是五女川有史以來最振奮人心的時刻啊!
毛主席住在朱官寨一個叫陽□的小山村裏。
這是一座普通農家的窯院,毛主席住的山窯還算寬敞,隻是窯壁被炊煙長年熏染,像塗上了一層烏亮的油墨似的。周副主席、任弼時等同誌,住在旁邊幾眼山窯裏。中央機關和部隊,分別駐紮在五女川四周山村裏。人多村小,為了減少對群眾的幹擾,一些連隊露宿在五女河畔上。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在沙家店戰役前後,激烈地戰鬥,緊張地工作,已有幾天幾夜未眠,可是剛剛住到了陽□,不顧征戰的勞苦,在這眼被煙熏黑了的山窯裏,立即坐下來開會,籌劃著乘勝追殲蔣胡匪軍的作戰方案,審閱著來自各路野戰軍的形勢報告,製定著向全國大進軍的戰略方針。為了中國革命的勝利,人民的解放,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弼時等同誌,夜以繼日地操勞,爭分奪秒地工作,忘卻休息、睡眠,真是嘔盡了心血啊!
毛主席和黨中央在這裏一住就是個把月。
這是戰爭最艱苦的歲月,是難以忘懷的歲月!陝北高原的人民,朱官寨的老鄉,一提起這個光輝的年代,胸懷裏就沸騰著無法遏製的熱情,升騰著珍愛的感情。五女川的紅崖,鐫刻著這些金色的日月。五女河的流水,揚波鼓浪,傳頌著多少真實而又感人的故事呢。
在這艱苦的歲月裏,毛主席、周副主席和黨中央的同誌們一起,過著戰時最簡樸的生活。毛主席在工作之暇,時常徒步爬上陽□山頭,眺望著戰火紛飛的高原。五女川的朱官寨和陝北許多山村一樣,也被蔣胡匪軍洗劫過,老鄉的門窗被搗毀,糧食被搶光,牛羊被拉走,生活是十分苦的。但是,五女川的老鄉和陝北所有人民一樣,寧願自己吃米糠,嚼野菜,甚至剝樹皮、挖草根吃,也要把家裏最好的小米、麥子、苞米和高粱,吆著毛驢送給親人解放軍。毛主席深知這一切,一有空就到隔壁鄰舍探望,去老鄉家裏拉家常,親口嚐嚐老鄉們吃些什麼。
一次,毛主席來到警衛部隊的駐地,看見連隊正在開飯,便走過去,關切地問道:你們吃的什麼飯?戰士們說:“糠合黑豆稀飯。”毛主席近前看了看說:我也吃一碗!他從戰士手中接過一碗糠合黑豆稀飯,邊嚼邊咽,吃得挺香,笑著說:“這飯好吃!老鄉們叫它錢錢飯。”
“錢錢飯”是陝北老鄉愛吃的一種黑豆小米稀飯。
童謠說:“錢錢飯,飯錢錢,黑豆壓成扁片片。”壓成片片的黑豆,似銅錢形狀,故曰錢錢飯。黑豆片片連皮熬成稀飯,看著顏色有點黑,吃來卻味長可口。但是,黑豆片片和米糠秕秕煮在一起,吃著就有點紮嘴了。然而,毛主席高興吃這種錢錢飯。
毛主席一回到陽□窯院,就找來管理員說:“以後,就給我吃這種錢錢飯吧!”管理員嘴上說做,卻老是推故不做。你想一想吧,給人民領袖吃這樣的豆糠粗飯,不隻他的心上通不過,還要遭受同誌們的圍攻呢。於是,他想法弄來了一些小米,卻被毛主席看見了,說:“老鄉們吃不上小米,機關部隊也吃不上,你為什麼給我弄小米來?”後來,他又高興地弄來了一些大米,又被毛主席看見了,讓他把大米送給警衛連病號吃去,還批評說:“同誌,不要這樣做。老鄉們生活這麼苦,他們吃什麼,我也吃什麼。一定要給我做錢錢飯……”
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吃著錢錢飯,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