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暑假前幾個周,班主任安排了一次為期兩天的社會實習,他要全班在周六和周日兩天分頭活動,下個星期一準時交上實習報告。
這名義上是社會調查,卻給這些少男少女們提供了各種機會。任務一安排下來,男女生們便交頭接耳,相互約伴,三三兩的準備去了。對大學生來說,校方通常是不用擔心他們會幹什麼蠢事的,到了二十來歲的成人年紀,誰又能阻止他們幹什麼呢?
其他人都先走了,申奧團的成員卻還在教室裏。白那次植樹以後,他們形成了一個自組團體。這次活動大家當然不願草率行事。但在人員搭配上大家意見不一。有人提意一男一女為一組,但馬上遭到反對,理由是少年男女之間容易產生愛情之類的特別情感,從而影響實習報告的客觀性。為了表明自己沒有特別情愫,誰也不願陽主動相邀,這樣就有人罵班主任安排的這次活動缺德,偏要男女搭配在一起。最後還是大羅密歐爽快;“沒什麼好爭的,同桌跟同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竟全數舉手通過。
一
何蓬勃和白素描是大家認為最有戲的組合。白素描美麗動人,卻冷若冰霜,何蓬勃英俊瀟灑,但生性憨直,不像其他男生一樣喜歡討好女生。盡管他平時口若懸河,說起話來讓人忍俊不禁,但真正而對她這樣的窕窕淑女,卻老發揮不出來,她平素冷若冰霜,但今天卻有些不對勁兒,臉莫名其妙的發燙,心跳的頻率明顯高於入學,走在回家的路上老擔心他跟在後麵,卻又希望對方真的跟來。
周六上午,他們如約在地鐵站見麵。白素描穿著一套極少穿的白色休閑裙,她覺得這是自己最稱心的傑作。“我可不能讓他看扁!”她在路上對自己說。何蓬勃也費了一翻心思,競把自己平時最珍惜的白T恤休閑裝穿起來;“在她麵前,我可要注意分寸;”他心裏暗說。雙方見麵,幾乎同時驚呼;“你真酷!”然後各自不好意思地低頭。
“白素描,咱們先吃早點吧!”他望著地鐵站旁的早餐店提議道。
“嗯……”白素描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點點頭。
賣早點的是位老師傅,穿著一伯白大褂,他正低頭用鉗子翻弄著包子,突然眼前一亮,一對別別扭扭的青年男女站在麵前。他有些眼花,心裏卻暗自讚歎;“真是一對啊!”
“你們吃……什麼?”見這妙齡男女,老人不覺有些結巴。如今成雙成對的男女他倒是見過不少,成其是這繁華的地鐵站口,不知每天有多少對,但今天見鬼的有些不自在。
二人顯然覺察到什麼,碰到老人異樣的目光有些尷尬。何蓬勃忙說:“給我們拿兩份早點!”
“馬上,馬上!”老人恍然大悟似的急忙就差,從蒸籠裏邊夾包子邊問:“打包還是店裏吃?”
“打包吧,老伯!”白素描心裏有些慌,搶著說。
老人將點心放進塑料袋內,然後小心翼翼地遞到二人手上,嘴裏連說:“走好,走好!”
進了地鐵車箱,他心一下子冷靜下來。盡管是夏天,裏卻有股涼颼颼的感覺。她坐在他身旁,心不在焉地唱著豆漿。
“白素描,咱們先去哪兒?”他問。
“雁蕩山!”她頭也不抬,說出早已討論過的目的地。
就在兩不知不覺的消磨中,地鐵列車已穿進無數高樓大廈的肚皮,車窗外一亮,已到出站口了。二人下車,坐上了去雁蕩山的公交。
雁蕩山是海濱的著名景點,由於近些年經濟的發展,加大了旅遊投資和對外宣傳力度,外地遊客越來越青睞這裏。而他們要去的,是雁蕩山最偏僻的地方,俗稱楓林嶺。那是一個數萬畝的國家大林場,主要以楓木為主,一到秋天,漫山遍野都被紅色楓葉籠罩,煞有一翻風景。如果你不怕寂寞,選擇這樣的地方交流是再好不過。
黃昏時分,兩人趕到山下,由於白素描暈車,在大巴吐了一路,坐到終點站時,早上吃的東西全扔在大路上。何蓬勃心裏暗暗叫苦,隻得扶著她到處找診所,偏偏這裏遠隔鬧市區,老半天才找到一家極不像樣的診所,醫生給她打針時還埋怨說:“這位先生,怎麼不給她準備暈車藥?你愛人暈得不輕啊!”這醫生以為他(她)們是小兩口,把白素描羞得滿臉通紅。卻找不到話反駁。
“小夥子,今天晚上就哪兒也別去了,讓她好好睡一覺明天會好的,哎……現在的年輕人哪!”醫生若有所思的一麵搖頭歎息,一邊向何蓬勃叮囑。
白素描沒有入睡,除了全身無力,腦子卻還清醒著,她恨自己今天不爭氣,競在對方麵前出這麼大的洋相,天曉得會暈車,還讓人家扶著來看醫生,真是倒黴!更要命的是那個大頭鬼醫生,偏生一張好磨牙的嘴,一會是“他愛人”,一會兒又是“你們小倆口,”搞得她心裏亂亂的。
何蓬勃站在診所門前欣賞落日,太陽像個巨大的火紅圓盤慢慢向山後滑去,隻剩最後一縷血紅的光從山那邊射過來,抬頭仰望,巍峨的楓林山一片紅色,落日真美啊!
夜格外寧靜,遠離都市一種脫俗的美,醫生叮囑叫他守在床前,半夜裏給她再服一資助藥,明天就有精神爬山了。床前的桌上放著些蘋果,還有一份晚餐,這是他為她準備的。
白素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待她醒來時,發現房裏的日光燈還亮著,何蓬勃正支著下巴在椅子上打盹,旁邊放著吃的東西,心裏不免一熱。暗暗感激他的細心與體貼。這時肚子裏咕咕直叫,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叫對方,隻得故意咳一聲。不過所料,他聽到咳聲被驚醒,揉揉眼問道:“白素描,你要什麼?”
“哼!”她不服氣地在心裏冷哼一聲,卻又無可奈何,隻得說:“大頭鬼,給拿藥來!”說完後又有些後悔,懇求似的望著他。他本不想理她,見對方懇求的目光,便軟下來說:“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醫生說空著肚子不行!”這次她順從點了點頭。
“等等,我給你熱一下!”何蓬勃說完端著碗出去,不一會便熱氣騰騰地端回來,這回輪到她說“謝謝”了,這一頓飯她競吃了個底朝天。
第二天是晴天,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白素描顯然是恢複了。話也比昨天多了起來。按照計劃,今天他們要走進楓林深處考察,然後采集到標本後天黑之趕回學校。由於平時缺少攀山經驗,所需物品不盡其全,臨時他們隻在山下店裏兩把遮陽傘和一張大油布。
吃過早點,他們鑽進了楓林。楓木密密匝匝,大樹參天。倆人穿的都是休閑服和運動鞋,但還是覺得每一步都荊棘密布。楓木越來越大,各種昆蟲和鳥類在裏邊爭相鳴叫,太陽不時從葉縫射進來,像一支支光箭。
他們邊拔開擋路的荊棘邊往前走,汗水早已濕了二人衣襟。
“啊!”地突然驚叫了一聲,一下子跑到他背後。他遁聲望去,也不禁嚇了一跳。十來米遠的一棵樹幹上盤著一條手臂大小的菜花蛇,麻麻的身子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討厭的蛇頭上吐出紅色的信子忽閃。見白素描驚慌的模樣,何蓬勃第一次找到她膽小怕蛇的弱點。
那畜性顯然未發現他們,或是故意對他們不加理會。隻管悠閑地吐著自己的舌頭,身軀一動也不動。
“別害怕,他不會攻擊咱們的!”何蓬勃一邊鎮定地安慰她,一邊接著她繞開行走,繞過了幾株樹,她才後悔自己膽小,忙甩開他的手。四周全是蒼天古樹,倆人腿已開始發軟,卻走不出去。他看看表,已是中午十二點,心裏突然有種預感;是不是迷路了?
在森林裏迷路,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首先要求的是鎮定,如果驚慌或是恐懼,心理產生的負麵影響是可想而知的。
“何蓬勃,咱們怎麼轉來轉去還是老地方?”她凝惑地問。事實上他們不是老地方,隻不過是頭昏了。
“白素描,咱們先坐下來休息會兒,吃點幹糧填飽肚子。”他擦擦額頭上的潛水說。倆人在一根樹樁上坐下,他拿出麵包和汽水,遞給她一份:“別管那麼多,先吃點心!”
她把采集好的標本遞給他,從旅行包中拿出兩塊草綠色的高檔三明治,把其中一塊遞給他,臉上有些發熱地說:“你也吃一塊吧,這是美國三明治家族中的新產品。”
他把標本放在自己旅行饞嘴,有些感激又有些不自在的接過對方的禮物。在拿著對方禮物的同時,他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必竟他還是第一次吃她的東西啊!
午後是天氣變化莫測的時間,就在他們停下來息腳的當兒,栗子裏突然暗了下來,雲把太陽遮住,一會兒便刮起呼呼大風。寧靜的樹木一下喧鬧起來,青蛙的叫聲,欲歸巢的鳥兒呼喚聲相互夾雜,讓人憑空覺得陰森森的。
雨說來就來,一會兒便嘀嘀噠噠地抖落在楓葉上,很快就拉成了雨簾。楓葉雖然密,卻擋不住雨的肆虐,外麵下大雨,裏邊下小雨。
幸好有那塊大油布和傘,二人把油布拴在樹杆上搭了個簡帳蓬,再撐著傘躲在油布下,雨雖大,卻沒有風,風都給楓樹擋住了。
雨不停地下,樹木裏暗得像黃昏。“哎,這鬼天氣,不打雷就下這麼大的雨!”他心裏歎氣,才後悔動身時沒留意電視上這幾天的天氣預報或帶個收音機。
白素描心裏雖然有些害怕,也不得已靜下心來。以前她曾看過些武俠電視劇,裏麵的場景全是些可怕的龍譚虎穴。通常那些靚女帥哥們都是絕處逢生,雙雙脫險。自己還羨慕他們呢,這是現代社會,當然不用擔心黑暗裏會有暗器和飛鏢襲來。她掏出手機,屏幕上的信號還在,踏實了許多。
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你會講故事嗎?”白素描學時的工夫不是很到家。
“那當然囉!”何蓬勃正愁找不到話打破僵局,忙順理成章地說。
“那你就講來聽一下唄!”她看他神氣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氣;“瞧你自以為是,還當真把自己當童話大王!”
“什麼題材呢?”他拿不定主意似的說。
“隨便!”她倒不介意。
他在腦子裏搜索了半天,下大決定似的說:“那就講關於木冒險的題材吧!”對於她的不挑剔,他反而覺得有些為難,片頭前麵楓葉上滴下的水滴,他開始了講述。
“那是在十幾年前,兩位美國動物學家在原始木裏采集標本時迷了路。他們在整座森林中瞎轉,不幸碰了一隻老虎。老虎在離產數十米遠的地方虎視耽耽盯著一隻野鹿。麵對這隻凶猛的野獸。他們並未驚慌,而是鎮定觀察。老虎發出的吼叫和身上的騷味刺激著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居然架起攝像機。
他們剛架好攝像機,老虎突然飛身而起,將嚇嚇得縮成一團的野鹿後勁咬住,野鹿在地上拚死掙紮,血流了一地………
後來這兩們動動物學家終於找到出路,而這個驚險場景成為他們研究動物捕食的第一手材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白素描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