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十九 水麵之下總有暗潮(下)(1 / 2)

正所謂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則易。

這幾天都懶洋洋地一覺睡到正午,等人侍候洗漱穿衣,然後一屁股坐到桌旁,便風卷殘雲地掃著早備好的糕點。當“戰場”清理完畢,我意猶未盡地想吮指頭,丹兒卻搶先把手抓了過去細細地擦拭幹淨。

填滿了五髒廟,頗覺得飯氣攻心,又昏昏犯起困來。眯起眼算算時辰,現在午睡正好眠。不過……好像才剛起床而已。如此睡飽吃,吃飽又睡,不事生產隻管養膘的動物,不是豬又是啥哩?

那項八姝便是前車之鑒哪。我眯著眼自省著。

不過說到項氏,這才發現今兒個太清靜了。往日她可是常過來指桑罵槐、冷嘲熱諷的,跑得比三餐還勤奮,耳朵一時間沒了聲浪騷擾,反倒是有些癢癢。

如果說李翩然果真是私奔的,肯定也是被逼上這一條路。而那罪魁禍首,絕對是項八姝無疑。因為她無止盡的纏身罵功,已到達了能把活人逼死、死人逼活的程度。要不是想從她話裏套出些恩恩怨怨,我恐怕早就忍不住先把她掐死然後自殺了。

梅姑見我盯著門口有絲怔然,不由得好笑地解惑:“表少爺來宅子住段時間,大夫人該是在陪他吧。”所以暫時抽不出空來大顯潑功。

我了然,道:“那雀兒呢?”

“小小姐明天才準出佛堂呢。”

雀兒自小性驕心躁,聶正淳為磨礪她的心性,便定下了條規矩:一進佛堂頌經養心,期限未到前不得離開半步。也就是說,吃、喝、拉、撒、睡皆在堂內,跟閉關修煉相差無幾了。

想去尋那“見證私奔”的丫環,她卻早便被打發離宅了;項氏那邊又套不到真正想要的消息。聶正淳這幾天忙得不見蹤影,聽說都是待我睡下後才來這院子待上一會兒,害我聽說後暗寒得很,從此不敢過於熟睡。

所以雀兒呀,我靈精鬼馬的好女兒,快些出關助你娘一臂之力吧——

伴著淡淡的藥味,丹兒端著一個托盤跨進門內。“來了,藥來了!”

我眉頭立刻緊鎖,懊惱地瞥著丹兒。“不是說過,這藥不須再送了嗎?”沒病沒痛的吃什麼藥。是藥三分毒哪!即使沒人故意害我,這東西吃多了也敗壞身子。

丹兒被稍重的語氣一震,怯怯地呆著不敢動。梅姑頓了頓,輕步上前接過手。

“小姐,這藥方改良了,不會像之前的那麼苦口……”

“不是苦口不苦口的問題。”我苦笑。自己是怕死、怕死懂麼?雖然若真有人加害,是難以防備的,但這藥確無必要喝下去。“我的身子自己清楚。把藥倒了吧,以後不要再端來了。”

大大地伸個懶腰,骨頭隱約發出喀喀聲響。這身體需要活絡一下才行了。

“梅姑,帶我遊花園去。”

話落,我人已急不及待踱步出門。但沒想到這一去,竟讓我遇見了位“故人”……

天氣已然轉涼,宅內的栽植已然呈出些蕭蔌之跡。有縷風掠過,拂得鼻子癢癢,忍不住連續打了幾個噴嚏。身上衣衫單薄,手溫也涼沁沁的,梅姑怕我受涼起病,便折了回去拿外披。

信步走往花園子,我向來喜愛繁盛向榮的景況,而非蕭瑟之境。園牆之外,已能看到幾枝綠意探出,雀鳥歡鳴也越接近了。當走到百花叢,還未來得及辨認花類,便有兩個身影映入眼內。我定睛一看,刹時驚得憋氣凝神,全身緊繃地躲進灌木叢後。

那兩個人,竟是項八姝和郭子衿!

“表妹,最近……好麼?”是那把不陌生的溫厚嗓音。

這問題恁老套的,但實用。我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