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惠順著梅花的手往門口看去。
隻見王夫人笑意吟吟地站在門外,手上還拿著一把極美的絹扇,見楚惠在看她,她抬腳走了進來。
“夫......您來了。”楚惠臉色極尷尬,為自己不知如何稱呼王夫人而尷尬。
“哎喲!小惠兒,別起來別起來,你坐著,媽就是過來看看你,看你吃咱家裏的飯菜吃得還習慣不?”王夫人見楚惠差點兒喊出來,忙上前阻止她。
“吃得慣吃得慣,可好吃了。您您......您還親自為我熬粥......”楚惠眼眶噙著淚水,看著王夫人說。
“快快,擦擦,你這是小月子,不可以流淚的,知道嗎?不能動不動就哭,要是伯盛惹你生氣了,就告訴媽,媽收拾他去。”王夫人一口一個“媽”的自稱,很是自然。
這倒讓楚惠臉上的尷尬消失了,也自然而然地由著王夫人自稱“媽”。
她有那麼一絲錯覺,感覺這個王夫人就是自己的媽,似乎媽還慈祥些。
想到“媽”,楚惠心裏又酸楚起來,她現在已經不恨自己的媽了,父親過世後,享受慣了的媽媽受不了家道中落的苦日子,帶著年幼的弟弟跟一個老板去了上海灘。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的確很難生存。
楚惠心裏隻希望媽媽在上海過得好,弟弟也過得好,她希望將來去上海能找到弟弟。
“小惠兒,你在想什麼呢?”王夫人見她吃了一口粥就停下,似乎在走神,忙輕輕推了推她的手問。
“夫人,少奶奶當然是在想大少爺啦。”梅香在一旁插話。
梅花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瞎說,大少爺早上剛起床出去,大少奶奶哪有這個時候想的?”
楚惠聽得羞紅臉,低著頭繼續吃著粥。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胡亂說了,害得少奶奶都沒辦法吃了,再胡說我讓管家撕了你們的嘴。”王夫人笑罵著她們。
梅花和梅香站立在一旁抿著嘴,互相瞪眼,都不敢再說話。
這時,丁伯豪走到了門口。
見到王夫人和兩個丫鬟在裏麵,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外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哎呀,伯盛,進來呀,怎麼到了自己房裏還不好意思進來了呢?是不是見媽在這兒就不好意思了?這孩子,小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王夫人優雅地站起身,朝門外的丁伯豪招手。
她這麼一說,屋裏的氣氛也就輕鬆了起來,梅香和梅花也就覺得不那麼拘謹起來。
丁伯豪習慣性的整了整衣領,才發現已經不是軍裝,而是長衫了,自己現在是這座宅子裏的大少爺。
於是,他很自然地邁了進去,麵帶笑容說:“母親也在這兒......”這聲“母親”叫得極自然。
王夫人既是王錦盛的母親,那自己尊她一聲“母親”也不為過,王伯盛小的時候在家中時,喊王夫人就是喊“母親”,王錦盛由於上了洋學堂,喊母親則喊“媽”。
“是呀,來看看小惠今兒好些了沒?你昨晚睡得可好吧?小時候睡覺可不老實了。”王夫人仿佛麵對自己的大兒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