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請丁太太等我一會兒,我換好咱們就走。”梅香邊說邊換著衣服、邊喬裝打扮。
她在王家喊楚惠“大少奶奶”,出了王家她都是喊楚惠為“丁太太”。
楚惠開始的時候有些別扭,心裏排斥難以接受,但是又不好說出口來,因此也就任她喊了,這一喊也就聽習慣了。
楚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梅香換裝。
當梅香打扮好後轉過身來時,楚惠著實在驚到了,她立即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好在心裏立刻明白了這是假的,要不然她可得心疼梅香了。
好好的一張俏臉兒,右邊的半邊臉上是一大塊醜陋的傷疤,看上去有些猙獰和恐怖,若不是楚惠事先知道這是假的,定會嚇得尖叫起來。
“看丁太太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化得很成功了,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來,先坐下,我教你一些事兒。”梅香拉著楚惠坐下來。
她教的無非就是些如何引誘男人、如何勾引得男人對自己欲罷不能、如何欲擒故縱、如何讓男人迷上了自己之後,卻一時還得不到,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訣竅。
既要引得男人上鉤,又要保護好自己不吃虧。
楚惠什麼時候聽過這些誘惑男人的手段?她自小就生長在家教嚴謹的家中,連跟男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長大後上的女子學校裏也是一樣。
嫁到花家之後,除了花老爺,對其他男人也是視而不見,別說要這麼露骨的去挑逗陌生男人,就是讓她主動去撩撥自己的男人她都做不到。
“丁太太,你記住了嗎?”梅香教完,見她似乎在走神,搖了搖她的手忙問。
“記住了......”楚惠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
“丁太太,我也是女人,我年齡比你還大一些,咱們都是女人,就不要那麼拘束了,既然要辦這件事兒,那就得硬著頭皮沉著去應對,一定要把它做好,對不對?”梅香安慰道。
“是......”聽得梅香這麼一說,楚惠心中又燃起了信心。
“咱們女人苦,身處亂世的女人更苦,咱們不犧牲一點兒小我,全國的女人都過不了好日子。”梅香接著又說,邊說還眼圈都紅了起來,似乎想到什麼傷心的事兒。
楚惠懂了,她若不是因為家中突然的變故,她也是個熱血青年,也是一個愛國學生。
這些大道理梅香隨便一說,她就懂了,這一瞬間,她心中所有的恐懼和擔憂、害怕和害羞全都消散了,填充在她胸腔和血管裏的隻有對日本侵略軍的仇恨。
要不是他們占領了自己的國土,自己何至於身處亂世走投無路去嫁給人做妾?這一切都是緣自於日本人的罪惡。
因此,她不能再柔弱了,她要讓自己象這個王娜一樣,不僅自己不受欺負,還能保護別人。
她罕見地仰起精巧的下巴,堅定地說:“王小姐,你放心吧,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
梅香(王娜)見她這般模樣,心中大喜,隻要這丁太太不膽小怯懦就好辦多了,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小一些,事情也許就順利些。
她和丁伯豪一樣,都認為用楚惠是件相當冒險的事兒,若不是出於無奈,怎麼會走這麼一招險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