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孩子的手先出來了!”接生嫂驚恐地叫著。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表情,令已經擔心不已的楚惠更加害怕。
她雖然在生孩子這事兒上已經是過來人了,但是胎位不正的事兒她知道得不多,她當年生倆娃胎位都是正的。
“接生嫂,那可怎麼呀?”楚惠快要哭出來。
大娘一把抓緊楚惠的手,語氣肯定地說:“楚惠,不用擔心,沒事兒,接生嫂手中接過生的全都順順利利!”
楚惠頓時明白,剛才自己失態了,這樣會影響到床上的冬梅。
冬梅曾經被日本鬼子倪大本給嚴重糟蹋過,如今又是這麼大歲數了,生的還是第一胎,困難點兒也是有的。
這麼一想,楚惠倒不害怕了起來,她不能怕,她要為冬梅打氣兒。
李士聰不在家,她要鼓勵冬梅。
“接生嫂,你就不要嚇唬孩子們了。”大娘有些不悅起來。
“好,我盡力吧!”接生嫂滿臉是汗。
楚惠連忙拿濕毛巾為她擦了擦臉,接生嫂連說謝謝。
“大娘,你來幫我一把。”接生嫂叫道。
大娘應聲過去,彎著身子在和接生嫂嘀咕著什麼,聲音很輕,楚惠聽不清楚,但是從她們兩個的表情上看,應該是在商量要如何化險為夷。
楚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接生嫂的身上,她內心在為冬梅祈禱。
“姐姐,我好痛!”冬梅又大叫了起來。
“冬梅,姐姐在呢,你別大叫,保存力量,一會兒孩子快出來的時候你再使勁兒就成了,啊?”楚惠奔過去蹲在床邊,一手摸著冬梅額頭上的頭發,一邊安慰她。
“姐姐,我是不是難產呀?”冬梅滿臉擔憂。
“瞎說,難產什麼呀?你這是頭胎,會比較慢一些。”楚惠連忙製止她。
“可是我的力氣已經用盡了,孩子還沒有下來,我感覺我已經渾身使不上勁兒,好想睡一覺呀。”冬梅的眼睛模模糊糊的。
“冬梅,你可不敢睡著呀,你睡著了孩子怎麼辦?他可是要靠著你使勁兒的。”楚惠連忙握緊冬梅的手。
“姐姐......”
“好了,冬梅你別再說話。”
冬梅看著楚惠,嘴角抽了抽了,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有楚惠這麼好的姐姐,又有李士聰那麼體貼的丈夫,夠了。
眼下唯一的事兒就是一心一意為李士聰生下這個孩子。
他們倆人都結婚晚,跟李士聰同年紀的人,孩子都要成家了,李士聰這才要抱上孩子。
不行,一定不能讓孩子有事兒,冬梅下定了決心,再痛再苦她都不再害怕了。
配合著接生嫂,讓吸氣兒時她就大口吸氣兒,讓歇息時就歇息保存力氣。
床的那頭,接生嫂和大娘倆人邊輕聲嘀咕,邊比劃著。
大概是已經商量好了對策,大娘站起來幫忙出撐住冬梅的腿,隻聽得接生嫂大叫一聲:“用力!使勁兒!”
冬梅隻感覺象是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身體裏一樣,她趕緊配合用力。
接生嫂的手摸到了孩子的頭,再喊一聲:“再使勁兒!”
冬梅使出全身所有的力量,終於一聲啼哭響徹整間屋子。
冬梅頭一歪,昏了過去。
“生了!終於生了!”大娘大喜地嚷嚷道。
“給我給我!”楚惠顧不得孩子身上的汙物,一把接過孩子。
放到之前準備好的白色小棉杉上,利落地為孩子穿上,邊穿邊笑著說:“是個男孩兒,是個男孩兒!”
她發自內心地為李士聰高興,她不重男輕女,但是這個家裏太需要勞力了,那時候有勞力就有飯吃,男人明顯比女人掙得多。
接生婆拿著燒紅後又撲上了燒酒的剪子,為孩子剪斷了臍帶,並且打好結,包裹好。
楚惠抱著孩子,輕輕放到冬梅的枕頭邊,說:“冬梅,你聽,咱們家兒子在哭呢,他長得多俊呀,象你,兒隨娘。”
冬梅吃力地睜開眼,看著枕邊的小人兒,滿足地笑了,再次閉上眼睛,她實在太累了。
“楚惠呀,你把孩子放到一旁的睡椅上去,那兒鋪得暖和,咱們先幫冬梅把衣褲給換了,你看她渾身都濕透了,剛生產完,穿著汗濕的衣裳容易落下病。”大娘好心地說。
“好好,我就來。”楚惠一聽,心裏比誰都著急。
她知道女人若是月子裏受了風寒那可不得了啦,今後大病沒有,小病不斷,折磨到老。
她翻出冬梅櫃子裏的幹淨衣裳,和大娘、接生嫂一起,裏裏外外幫冬梅都換了。
“這就好了,這下冬梅可以好好的睡個安穩覺了。”大娘鬆了一口氣。
“大娘,接生嫂,謝謝你們了!”楚惠站到她們二人麵前,深深地朝她們二人鞠躬。
“哎喲喲,楚惠,你怎麼敢這樣,現在什麼年月了?不興這個了,你別客氣了,街裏街坊的,咱們不幫誰幫呀?”大娘和接生嫂搶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