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如果你真是為母親著想,就別去打聽了,好嗎?”
楚惠收起笑容,她是認真的,幾十都這麼過來了,現在大家都老了,尋找也毫無意義。
八十年代末她就知道有些台灣老兵回來尋找親人,那個時候她心裏還盼著丁伯豪也會回來尋找自己。
可是她盼了多年也沒有盼來他,她也慢慢地說服了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盼。
這好不容易已經死心了,瑞卿又來提起,這就相當於把一道已經好徹底了的傷疤,再次揭開了。
她害怕,她沒有勇氣讓這層已經完全愈合了的傷疤再次揭得血淋淋的。
都說母子連心,那是真對親生的父母子女,可是這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子幾十年來也同樣心連心,瑞卿知道母親內心所想的。
母親之所以不想讓他去打聽,是因為她在害怕,她害怕找不到、尤其害怕萬一找到了,丁伯豪又已經有了另外的家庭。
但是他也知道,若是不去找找,將來母親會有遺憾,或許等哪天老得不能動的時候會後悔。
因此,他還是決定去找找,如果能找到最好,若是伯豪舅舅已經有了家庭,不願意回來和母親見上一麵,那他再想其他的辦法。
不一會兒,瑞卿的妻子和三個孩子回來了,來的還不是隻是三個人。
老大女兒、女婿和小外孫,大兒子、兒媳婦和孫子,二兒子帶著女朋友,全都回來過節。
一家人坐在一起圍了一大圓桌,熱熱鬧鬧地過了個端午節。
瑞卿還在那個糧站,如今已經是老站長了,妻子也是糧站的職工。
大女兒、女婿是中學的老師,大兒子開了個酒樓,生意非常紅火,小兒子大學畢業後進了糧食局工作。
楚惠知足了,看著這一家大小和和美美的,她特別高興,一家四代人,兒子雖然不是自己生的,但是比親骨肉還親。
連孫子、孫媳們個個都特別尊敬她這個奶奶,大大小小出門都想著要為她買好吃的回來。
“大寶,酒樓生意還好不?”楚惠關心地問。
大寶就是瑞卿的大兒子,是奶奶帶大的,小名叫大寶。
“奶奶,生意很好,等您想吃什麼的時候跟我說,我帶您過去吃。”大寶開心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說。
“不了,酒樓的菜大魚大肉,奶奶還是喜歡吃些清粥小菜好。”楚惠飲食偏清淡。
她愛看書,平時喜歡看關於養生方麵的書。
不是她怕老怕死,而是她知道老人健康就等於是為兒孫排憂,因此她特別注重飲食和健身。
“奶奶,偶爾吃一兩次不要緊的,咱家那酒樓裏也有專門的素菜,哪天帶您去吃,您會喜歡的。”大寶媳婦兒也跟著說。
“好好,等我哪天不想做飯了,和冬梅姑婆去。”楚惠高興地說。
她又看著小孫子問:“二寶,你呢?你和蘭蘭什麼時候結婚呀?”
二寶女朋友害羞地低下頭,二寶喜滋滋地說:“快了快了,奶奶,我們打算國慶節結婚。”
“國慶節?那還來得及準備,缺什麼跟奶奶說。”楚惠慈愛地說。
她是從供銷社退休的,每月退休金自己也用不完,加上兒子和大孫女、大孫子還按月會給她錢,她都攢著呢。
“好好,奶奶,我們什麼都不缺。”二寶趕緊說。
“平安,你也要上點兒緊了,有什麼困難跟姑姑說就是。”楚惠又看向平安。
“姑姑放心,我一定跟您說。”平安最會順著楚惠,其實有困難才不會對老人說,以免老人著急。
香港。
小健到香港已經整整一年了。
這期間他因工作太忙,也沒有回過舊金山。
倒真如他當初來香港工作時的初衷一樣,香港離中國大陸近,能找到機會到大陸。
他所在的公司每月都會派他到內地出差,一年後還被提拔負責公司產品在內地區域的銷售。
因此,香港和內地兩點一線的奔忙,就成了小健生活的主旋律。
這次正好又遇內地的假期,他依舊沒有回美國看望父母,他和他們每天都通電話。
他也沒有回香港,而是換上休閑套裝,背起背包,隻當是旅遊,買了車票憑著從小從母親那兒聽來的故事,直奔江西撫州。
到了撫州,他專打聽解放前的古建築,胸前掛著相機到處拍照。
晚上,在街上隨便吃了點兒本地的特色小吃,吃完後背著背包進了本地一家酒店,登記入住後就直接上電梯到客房。
第二天一早,他又背著包和相機下樓,在大堂問前廳接待:“請問撫州城內有哪些古代建築?或者舊社會的老式房子?”
“先生,對不起!這些我就不知道了。”前台茫然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