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記得昨天晚上的零星碎片,也是這樣疼,他一邊動一邊哄我,“再一下就好,再一下就好。”
可是過了好久還沒好,我氣得使勁打他、抓他、撓他。
現在又是這樣,我羞愧難當,大喊:“林澈,你個混蛋!”
“我就是混蛋!”他咬著牙說,一邊說一邊用力。最後終於悶哼一聲,倒在我身上。
我不願意去回想,現在感覺好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中午,張媽來給我送飯,我才醒。吃完飯,我讓張媽陪我辦了出院然後便回到了家裏。
本來想第二天就去實驗室工作,可張媽非要我再休息幾天,我隻好又在家裏待了四五天,覺得精神好多了,林澈也沒有再來過,我睡得很安穩,我覺得我的後半生就應該這樣過了,每天上班,吃飯,回家,睡覺,有空我會去看看林澤,我喜歡這樣平淡的生活。
但是老天爺偏偏不放過我,早上我在吃飯時,接到實驗員小劉的電話,“熙園,實驗室的資金斷了,這個月要采購的分析儀和光度計都付不了款,廠家一直催款怎麼辦?”
我心裏一下慌了,這是爸爸的實驗室,算是林氏集團的一個子公司,我本科畢業後也進入了這裏,搞實驗確實很燒錢。
爸爸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就喜歡在他的實驗室裏待著,而我也喜歡在那兒陪著他,還有我的林澤。
爸爸死前未完成的t項目現在由我接手,如果沒有資金支持,根本一天也堅持不下去,我不能讓爸爸究其一生的事業結束在我手上,我剛下了筷子用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
到了實驗室,我便詢問了各個室的具體情況,慶幸暫時還能堅持一周,我讓小劉不用擔心,繼續手頭的工作,其他的我會想辦法的。
出了門,我就給董阿姨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感覺她明顯帶著疲憊,頓了幾秒才告訴我,林伯伯出事了。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直覺上有些害怕,等我回過神兒來,趕緊往醫院趕。
再一次來到手術室外,我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上一次裏麵是林澤,這次是他的爸爸。
門口一堆董事會的人,林澈是裏麵最年輕的男人,雖然和別人一樣穿著西裝,但是他個子高又年輕,身形挺拔,很是顯眼,讓我一下就看到了他。
他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我就那樣站在走廊的一邊靜靜地看著。這樣的他我從我見過,好像很嚴肅,又很謙卑,不時地點頭,像一個受教的大男孩。
跟他平時的樣子太不一樣了,以前上學的時候他總是到處玩兒,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嘚瑟勁兒。林澤總是叫他收斂一些,穩重一些,他卻一副受不了的模樣,還是照樣開著最新的跑車載著新女朋友在校園裏顯擺。包括後來他對我也是,從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眼前的林澈讓我有點兒不敢認,肆意張揚的勁兒不見了,反而渾身散發著一種成熟和穩重。
許是我的視線太過專注,他看到了我,楞了一下,我看到他眼睛裏有一絲不安。
我朝他走去,他卻突然轉身快速離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