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接到電話，立刻命人騰出了一間兒童房。
用餐的時候，顧老夫人朝小若妍伸出手來，說：“過來，坐在婆婆旁邊。”
小若妍拽著顧君雅的衣角，往後躲，驚恐地叫道：“妍妍不要給老巫婆做小孩……這裏不好玩，我要回家……”
顧老夫人的動作立馬僵住了，和藹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哼一聲：“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顧君雅把小若妍護在身後，說：“她今天受了點驚嚇，童言無忌，請您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你什麼意思？！敢情你說我故意跟個小孩子過意不去？”
“我自然沒有這個意思，請奶奶不要誤會。”
“奶奶？！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做奶奶的麼？”
沒想到顧君雅居然敢頂她的話，顧老夫人嘴裏說出的話也加重了幾分。傭人們站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喘。
顧老夫人將陳年舊賬一並翻了出來，越說越是激動，最後想想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實在氣不過索性甩出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顧君雅的臉上。
“啪！”好大的一聲！
顧君雅怔了一下，賞心悅目的臉上立刻顯出了清晰的五道紅痕。
傭人們倒抽一口涼氣，雖然之前顧老夫人刻薄人的事不少，但是大動肝火今天還是第一次。
顧君雅站起身，眼裏無風無浪：“打高興了就吃飯吧”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你！”顧老夫人在身後氣急敗壞嚷道。
管家為新主子在側廳重新安排了晚餐，等她們都就坐了，才退開垂首候在一旁。
正在用餐的顧君雅不經意捕捉到那小孩怯怯望著她的眼睛，“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見她已經盯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出神，顧君雅大眼瞪回去，說：“你也想試試？”
方若妍一驚，差點摔了飯碗。
她心虛地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擺弄筷子，她不想試，那一定很疼。
她老老實實地坐在顧君雅對麵，低頭扒拉碗裏的飯，孩子年紀還小，碗都比她的臉大，她已經竭力抓好手裏的筷子，可是桌子上還是被她搞得一片狼藉。
她求助地看向顧君雅，但顧君雅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把她丟給了管家。
沒多久，閣樓走廊上開始吵吵嚷嚷，“小小姐不要鬧，會吵到大小姐的……小小姐……閣樓不能進……”
接著門就被打開來，帶進一股冷風。
傭人們忙不迭地去拾搖搖晃晃飄落的紙張。
“不懂規矩麼你們？！”顧君雅抬起眼，聲音並不響亮，但是那話裏的怒氣直灌進耳裏就跟炸雷一般。
管家大驚失色：“對對不起大小姐，可是小小姐硬要找您……”
小若妍鑽進顧君雅的辦公室，一手抱著玩具熊，一手拖著故事書，說：“快給我講故事！”
“帶她出去……”
“是，大小姐。”管家長籲一口氣，還好沒有被責罰，他轉身便去拉小若妍，“走吧小小姐，不要再惹大小姐生氣了……”
小若妍的小手用力揪著玩具熊的毛，滿不在乎地說：“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用你跟我玩，那麼多人搶著跟我玩，我才不稀罕跟你玩呢！”說完扔了手裏的故事書噔噔地跑了出去。
其他人不待顧君雅發話，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門被小心翼翼地合實，閣樓又恢複了安靜。
深夜，那本被小女孩扔掉的故事書依然委屈地躺在地板上。
顧君雅打開兒童房的門，把故事書放在架子上，找了一圈才發現蜷在娃娃堆裏睡著的小若妍。
撥去她細碎的頭發，小臉上掛著兩道清晰的淚痕，睡夢中還在不住地抽噎。
顧君雅彎腰抱起孩子，走向小床。
到了床邊若妍卻不肯鬆開手，手臂下意識摟得更緊，拖著哭腔說：“羊寶寶找不到媽媽了……”原來是做夢了。
小家夥沒有注意到顧君雅的表情在冷凝，小手搓揉著眼睛，抽抽嗒嗒地問：“它會不會被大灰狼叼走？”
“那又怎麼樣？！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弱者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會有！”
“我不懂……”小若妍搖晃腦袋，她隻關心羊寶寶還能不能回到羊媽媽的懷裏。
顧君雅的心情莫名地糟糕起來，她討厭這種溫馨到令人作嘔的話題，也不會敷衍編織出一個完美的童話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