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催眠術的研究也引起了一些同樣的指責,譬如草率啦、輕信啦、不負責啦,等等。他把閱讀梅斯梅爾的著作後所學到的東西傳授給他的同行:安東·梅斯梅爾醫生提出的所有的論點中至少有一半是正確的,特別是所謂暗示的力量對患者的肉體和精神兩方麵的鍵康都具有影響這個論點,是完全正確的。正是這種“暗示”,並成為布雷德、夏科、利波爾、貝恩海姆、約瑟夫·布洛爾的後期工作乃至現在他本人的工作的基礎。但是這正是同行們不能接受的。
更嚴重的離經叛道之處是他七年前在巴黎從夏科那兒接受後又加上自己的修正和擴充的男性癔病觀點。雖也有些專家認為他是正確的,但是邁內特教授卻對他在醫學協會作的講演和登在《維也納臨床學周刊》上的講演稿大加嘲諷,使他遭到了整個奧地利醫學界的反對。
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他出版的第一本專著《論失語症》,又被認為是一套輕率之論,不僅醫學出版界,而且維也納所有的科學領域都置之不理。他的朋友們和醫學界同事們從來沒有就其內容發表過評論。雖然多伊迪克出版社出了一本廉價的單行本,但是出版後的第一年裏仍隻賣出了142本。後來此書實際上已經停售了,這一領域的所有新的研究資料都一概未提此書的名字或發行情況。他認為這甚至比把一本書扔到海底還要糟糕。
1893年帶給他成堆的工作:他按照約瑟夫·布洛爾的建議,為1月11日在維也納醫學俱樂部的講演準備了一份《初步通訊》的講稿;然後完成了夏科的《星期二演講》修訂本的翻譯(最初在德國各重要醫學期刊上連載);接著又把他在巴黎時就答應為夏科的《神經病學史料》撰寫的文章《關於機體癱瘓與癔病性癱瘓的比較研究的幾點意見》定稿;最後還為卡索維醫生的叢書寫了一篇論文,題為《論童年期的大腦兩側癱瘓》。
雖然文章與講演沒有引起理論界的興趣,但讓他欣慰的是現在成功的病例大大超過了失敗的。由於知識的增加和治療工具的改進,他相信自己將能夠越來越多地排除那些使他迷惑不解的症狀。
一天,在冥想中,以前做過的夢的記憶,以及病人們的夢的某些零星片斷,不停地向他湧來;他突然站住了。他渾身緊張起來,並覺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興奮地叫起來:“這就是夢的目的!從無意識精神中把一個人真正想要的東西釋放出來。沒有麵具,沒有偽裝,也不是隱藏的感情或扭曲的欲念,麗是一個人在內心深處最希望發生或已經發生的事情!多麼令人震驚的手法啊!多麼令人震驚的結果嗬!怎麼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會把夢看作沒有規則,沒有目的,無論是上帝還是魔鬼都無法控製的某種瘋狂狀態呢?我們怎麼會千百年來一直沒有發現這一點呢?它們早就應該得到嚴謹的分析,早就可以揭示出有關人的本性的無數秘密。”
他發現,在夢中什麼事也不會被遺忘,不論發生在多久以前;夢的創造力,其改頭換麵的巧妙本領,是想象力耍的花招。而且,如果正如他已經開始猜測的那樣,夢是通往無意識的一扇敞開的大門,藉此可以洞悉病人的真正願望的話,他就又多了一個了解病人精神、神經和情感疾病的病因的途徑;他將真正能夠把這些疾病置於顯微鏡下。願望通過折射表現為他想要改變什麼,改進什麼,糾正什麼。在夢中,一個人能編輯並重寫他過去的生活!
他不由欣喜若狂,意氣昂揚。這是他迄今為止最重要的發現。這個發現無疑會給他帶來驚人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