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說說笑笑,直到冰韻肚子傳出十分不和諧的聲音——
“餓了!”可憐巴巴的看著身邊的人。
冷君清無奈的拍拍她的腦袋,起身往外走,沒一會兒,便拎了兩隻兔子回來。
冰韻摸著下巴想了想,“做荷包兔吧,烤兔子吃膩了。”
“就你會挑。”點了點她的鼻子,冷君清認命的去收拾兔子了。
冰韻則托著下巴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前世最困難的時候連死人肉都能果腹,現在看他給兔子開膛破肚,不過是小兒科了。
“木頭,你怨麼?”
“怨什麼?”冷君清抬頭,不解的看著她。
“這千年的時間,你怨麼?”冰韻有些不確定的看著他。
“為何要怨?”冷君清不解,迎上她擔憂的目光,這才笑笑,“我去洗洗手。”說罷起身,向外麵走去——
真的怨麼?不可能不怨吧,但當最後一刻這個人的眼睛裏真正的全部隻剩下自己的時候,他是滿足的,對,就是滿足,那種仿佛已經擁有一切的滿足。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是微笑的。
回過頭看向火光閃閃的洞口方向,冷君清嘴角扯起一絲弧度——
韻兒,你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再次醒來發現回到過去,回到你身邊的時候我是多麼幸福,當聽到你說要生死不分的時候又有多麼震撼;從來都沒有如此慶幸過還能回到這個時候。
在冥府的千年,每日看忘川河水流,彼岸花怒放,聽來來往往的人們說橋的另一旁的那個紅袖舞陽的女子,聽閻君走過的歎氣聲,每一句都在提醒我你就在身邊,即使到了這邊,我們還是在同一片天空下,並不遙遠,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別說千年,若可能的話,萬年如此亦又何妨?
伴你,無悔;
戀你,無怨;
……
不知道在外麵站了多久,直到冰韻跑出來叫他說兔子已經做好了,他才回過神來,笑著拍拍手,迎著火光跑了回去。
冰韻早就在地上支起了火,正無聊的用木棍撥弄火堆,旁邊放著用荷葉包著的兩個荷包,聽見響動抬起頭便看到熟悉的身影,馬上板起臉——
“不是洗手去了麼,不知道還以為你去洗澡了呢,為什麼這麼久?”
“我……”被這一句質問弄得一愣,隨即無奈的笑笑,走到她身邊坐下,從她手中拿過那根木棍,“我在想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
“哦?有答案了麼?”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畢竟今生不是前世,即使自己想要把這個人牢牢的攥在手裏,但是他呢?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明確表態,一直都很被動,一直都是自己逼著他去接受,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千年來,我悔過。”冷君清實話實話,認真的看著麵前人的眼睛,“若當時再堅持一些,在你大婚前不管那些世俗,直接把你帶走,是不是就不會接下來那麼多事情的發生?若當時能果斷一些,在上官子蓧對你造成傷害的時候,不聽外人閑言,直接宰了那幾個禍水,你是不是就能少受一些折磨?”
“君清……”
冷君清對她笑笑,“讓我說完。”
是不是如果當時不是抱著隻要在你身邊就好,無論什麼事情隻要一起承擔便好的執念,是不是便真的可以和你縱情山穀,袖手河山。便也不會有後來滿門抄斬,親兒羹湯的慘劇發生……
“別哭啊,傻丫頭。”冷君清無奈的笑笑,“怎麼重活了一輩子變得這麼愛哭了呢。我的確是怕,即使重活一世,我的身份依舊沒變,依舊是對上官和冰府的一個威脅……”
“但是即使沒有你……”冰韻搶道。
冷君清點頭,“這陣子的動作不難看出上官對冰府的態度,羽宸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
冰韻歎了口氣,現在算是能理解為什麼前世當自己對爹說要嫁給上官子蓧的時候,他那麼堅決反對,即使最後答應,也顯得那麼不情不願,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知曉上麵的意思,自己還傻嗬嗬的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次我不會那麼傻了。”冰韻揉揉鼻子,嘟囔道。
“你不是傻,隻是當時沒看清形式而已。”冷君清歎了口氣,“經曆過那麼多事情,我也算看清了很多,韻兒,他上官真要滅我尉遲一族,那個王位,即使拚了命我也要為我父皇奪回來,若他真的是個好皇帝……”
“你不怕皇伯伯在泉下怨你麼?”
冷君清搖搖頭,“他不會,父皇是明君,隻要能還百姓一個盛世,即使皇位上坐的人不姓尉遲,那他也會含笑九泉。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就一起回鳳穀,與世隔絕,不問世事。”
冰韻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高山流水,錦瑟相交,那樣的生活的確是她前世可望而不可及的,而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