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融城被救(1 / 2)

背後傳來細碎的馬蹄踏雪聲,讓意識逐漸模糊的我,稍稍清醒過來。經常和父親一起去練習打獵,我的視覺聽覺敏銳異常。我艱難轉身抬眼看去,遠遠有一人一馬,從雪中來。我挪到路中間,使勁想雙開僵硬的雙臂,想揮揮手,想發聲求救。可是我舉不動雙臂,更發不出聲音。我就這麼靜靜地弓著腰,縮著身子,抱著胳膊站在路中間,我的整個身子,被雪覆蓋了,像個小雪人,隻有眼珠子,還能微微轉動。

不過,我的意識,還清醒著。我看見一人一馬離我越來越近,心中升起了一絲恐懼,突然害怕那一人一馬繞著我走,棄我而去。或者,騎手沒有注意,直接騎馬從我身上踏過去。我緊張起來,我的心,終於感覺到了在跳動。我想,上述無論哪一種情況發生,我都將必死無疑。

我閉上雙眼,等待命運的裁決。我聽見有人大喝一聲“籲——”。有馬蹄濺起的雪花,撲到我的臉上。我不由地睜開眼睛,看見騎手使勁勒住韁繩,馬的前蹄正好落在我的跟前。騎手是個青年男子,麵貌和善,鼻子凍得通紅。他跳下馬背,先伸手指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後歎了口氣。他摘下自己身上那厚厚的鬥篷,抖了抖上麵的雪,然後輕輕拭去我頭上、身上的雪,用鬥篷把我整個人裹了起來,隻露出臉。鬥篷中還帶著他的體溫,溫暖如春。他把我抱起來,躍上馬背。馬蹄聲重新響起。

我知道,自己不用在冰天雪地中帶著遺憾,孤獨死去了。我的腦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腦袋昏昏沉沉,漸漸睡去。

青年男子渾身散發的和善氣息,讓我覺得很安全。我沉沉地睡著了。這半年來,我第一次睡了一個安心覺。

這一覺我睡得天昏地暗,睡得好香,仿佛把之前欠的覺,都補回來了。悠悠醒來,我發現自己在一張床上躺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我的血液流通已經恢複了正常,手腳已經可以動了。我揉了揉眼睛,撐起胳膊,坐起身,聽見旁邊有個小女孩用歡快的嗓音在大聲喊叫。我抬眼看去,隻見一個比我小一些的女孩,衝著外麵在叫著些什麼。立馬,有個仆人摸樣的人跑進屋來。

我趕緊掀開被子下床。發現自己還穿著乞丐裝,渾身臭烘烘的。我有些難堪,臉漲得通紅,低下頭,雙手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

我偷偷用眼角瞄,發現那個小女孩,在對那仆人說著些什麼,他聽完後就出去了。一會,有兩人搬了一個大木桶進來,大木桶中熱氣彌漫。這個我認識,是浴桶。冬天的時候,我家也用這個洗澡。那兩人放下大木桶後,就出去了。

女孩跑過來,衝我說了句啥。我沒聽懂,一臉茫然。她好像也意識到了,我聽不懂。她用手指了指大木桶,做了一個搓澡的動作,又用手指了指衣架。我看見上衣架上麵放著幹淨的衣服和一塊擦洗用的布,地上還有一雙鞋子。我羞澀地笑著,朝女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了。女孩笑著出去了,幫我帶上了門。

我過去試了試浴桶的水溫,剛好合適。脫下臭氣熏天、破破爛爛的衣衫,拿著擦洗巾,爬進浴桶,溫暖的水溫也溫暖了我的心。我憋住氣,把頭埋進水中,伸手撓著洗了會頭發。然後把頭伸出水麵,把擦洗巾擰幹,先擦幹了臉上的水,再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然後拿著擦洗巾,雙手左右開弓,左搓右搓,洗了半晌。水越洗越髒,成了黑色。

一路上,為了不讓別人接近我,我強忍著,半年沒有洗澡。也正因為如此,一路上除了挨餓受凍,遭人嫌棄,沒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我洗完澡,渾身好舒服,體重似乎一下子減輕了十幾斤。擦幹身子,換上幹淨衣服。衣服雖然有點短,但是穿著暖和。鞋子的大小剛好合適。我猶豫著要不要把乞丐服給洗了。

有人敲了敲門,我過去把門打開,是剛才那個女孩。她的手中端著飯菜,笑著看了看我,說了句話,我聽得出,是在誇我。她把飯菜放在桌上,做了一個請我吃的手勢。

我記得之前,自己因為饑寒交迫,差點暈倒。如今,卻不是很餓,便猜肯定有人已經喂我喝過東西了。我不知如何開口稱謝,便朝女孩笑了笑。女孩也衝我笑了,指了指飯菜,再次做了一個請我吃的手勢。我便不客氣了,坐上桌,吃開。兩菜一湯,加一碗米飯。我吃得精光。我都快忘了,米飯、菜是什麼味道。這半年來,我吃得最多的,是發餿的饅頭加發黴的菜。甚至在路邊撅野菜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