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峰巒心事(1 / 2)

在毀城的日子,十分簡單。我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就是公孫晟的師父。不過,我的主要任務,並不是教他武功,而是陪他玩耍,或者說,陪練。我也終於知道了毀城之所以叫毀城,是因為城中的混亂。百姓們上街,身上必帶一根棍。誰吐的唾沫星子濺到自己的鞋子上了,也要用武力說話。難怪街道這麼寬,純粹是為了打架的時候,不會撞壞路旁的房門。

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坐在十米高的城牆垛上,看著遠方發呆。我習慣望的方向,是東方,那裏有融城,那裏有我認識的人。莘城的方向,在北邊,我根本就不忍心看,因為那裏是傷痛之地。

關於複仇,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我每回想到莘城,就會匆匆跑下城牆,奔出毀城城門,去距離毀城二十裏的藥山。那是個深山老林,沒有人,隻有各種野生動物。據說裏麵有獅子,所以,沒有人會輕易接近。自從發現這個地方後,我每回都在這裏療心傷。我在樹林中狂奔,在林間習武。

如今,我已經十四歲了。明天,是我的十四歲生日,按莘城的習俗,過了明日,我就成年了。我已經多年沒有過生日了。不過,我的生日,記得很清楚,六月十八號。我一直試圖忘記,可是怎麼也忘不了。因為,這天,還是我莘城的城難日。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麼巧。所以,自從那日後,我再也沒有資格,過任何一個生日。

我在高高的城牆垛上坐著,看著遠方的樹叢發呆。公孫晟在我旁邊坐著。我知道,他在偷偷看我的臉。當那年冬日過去,春日來臨,我臉上的皴皮退去,我就發現,公孫晟看我的眼神,慢慢地就不對勁了。

公孫晟見我坐了大半天,並不開口說話,便說:“悅,你知道嗎?每年六月十八號左右,是你一年中情緒最低落的時候。”

我雖是他的師父,可是,從去年開始,他叫我時不再帶“師父”二字。他說,他是男子,不能這樣叫一個比他小的女孩子。可是,若別人直接叫我名字,他就會生氣。他會說:“這是我公孫晟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父。你要叫她‘悅師父’。”他不知道,他每叫我一聲“悅”,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年,我瀕臨死亡時,南郭彬溫柔的呼喚。

我回過頭,看著公孫晟。他比我大5歲,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他長得像他的父親公孫喬,五官剛毅,像是被刀刻過一般。可是他有一對漂亮的眼睛,像他的母親。整日習武,使他身體黝黑發亮。他身上的狂傲之氣,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越發滋長。不過在我麵前,他的五官永遠都是柔和的。喬夫人曾開玩笑,對我說:“悅師父,我們毀城的小魔,站在你麵前,怎麼成了毀城小乖?”

公孫晟被我盯著,頭皮發怵。他挪開臉,看向另一邊,說:“你幹嘛?”